宁将军与宁语棠又留了一日,便启程回了皇都,而自宁语棠从那毒虫蛇蚁的地方回来后,也没有在宁家看见过宁文杰,听府中的小厮说知府大人近日忙得紧,传了话回来说是不回府了。
宁语棠一想到宁思辰送来的那几张纸,宁文杰如今在如何都与她无关了。
几日路途,终于回了皇都,皇都已经恢复了一片绿意,生机盎然。
宁府府门处守着许多人,宁语棠一眼就瞧见了宁夫人,翻身下马走了过去,扬起唇一笑:“娘。”
“语棠。”宁夫人握住她的手,却突然发现了她脸颊上的那一道伤痕,急切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容颜对一个女子而言何其重要,怎么好端端的还受了伤。
宁将军在旁一声冷哼道:“说是去茶楼与人打了起来,不小心划伤了脸。”她知道阿棠在查二哥,他问是不是被二哥的人伤了脸,阿棠却绝口不提,这脸究竟是怎么伤的,连他也不知。
“这可使不得,春梅,快去清风轩把我的那个药膏拿来送去清水苑,这可不能留了疤痕。”宁夫人抬手轻轻抚了抚,满眼心疼:“就你最会胡闹。”
“娘,我们快回府吧。”宁语棠讨好地笑了笑。
宁夫人一看她这幅模样,不忍再说,几人刚踏进宁府的门,便听到一道声音:“宁将军,等等。”
关公公快走了几步,连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好在宁将军今日回来了,杂家来的及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宁将军,皇上传将军去一趟宫里。杂家来传皇上的口谕。”
“微臣领旨。”宁将军恭敬拜过,转身对宁夫人点了点头,便上马离开了。
宁语棠停在原地顿了顿,皇上传爹去了皇宫,如此急切,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快回去擦药。”宁夫人拉过她领着她去了清水苑:“我亲自瞧着,万不能留了疤。”
宁语棠回过神,点了点头。
……
直到当日酉时,宁将军才回了宁府。
宁语棠一直守在前厅,看见宁将军便起身迎了上去:“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谢王爷擒了羯然的主将,大祁如今虽攻下了关城把羯然逼到了野战场,但是二人却不知所踪。副将不敢隐瞒,当即便传了信回皇都,如今两边皆无主将,皇上派我三日后带着三万宁家军前往边关。”沉了沉声道:“连兵符都交到了我手中。”说完不禁觉得有些讽刺,皇上忌惮他时收了他的兵符,如今情况危急又还到了他的手中。
宁语棠听后,心上一慌,面色一白,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脑中有片刻不能思考,只记着那一句话,谢呈泽失踪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谢……将军怎么样了?”
“不知。说是本来身上就带着伤,如今怕是有些危险。”宁将军皱着眉,他与谢王爷有几分交集,小辈之中,他最欣赏的就是他,年纪轻轻,有功绩却没有傲气,望他此次能平安。
“爹,三日后我与你一同去边关。”
“简直胡闹。”宁将军一听到她的话,以后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气的大吼:“你去做什么?”
他本来不过是与她说清此事,阿棠竟想着去战场,简直是在胡闹。
“爹,你让我一同去吧。我之前去过两次战场的。”宁语棠眼中有些发涩急切道,心中的慌乱与焦急淹没了她,他只是失踪了,谢呈泽一定会没事的,他还戴着她的黑玉。
“你之前去的算什么,你不要命了。”宁将军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你平时不是清醒的很,今日怎么这般糊涂,你去了有什么用,这次又为何偏偏要去?”
宁将军冷静下来,平日里阿棠还能暗中计划着宁家的出路,甚至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那么多事,怎么如今这般糊涂。
皇上派了他前往边关,到了边关他会在关城领军对抗羯然,可阿棠去了有什么用,还这般执着。
“我……”宁语棠顿了顿,她要去找谢呈泽,前世爹便是性命高悬,捡回了一条命,这次的谢呈泽又能比爹好多少。
“你什么,你今日若是不给我个理由,想都不要想。”宁将军坐下,彻底冷静了下来,真是宠得她无法无天,战场岂是她能随便去的地方。
宁语棠紧了紧拳,她前世去了边关,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守兵传给了九叔,九叔才带她进了军营。后来更是得到了她爹的同意,她才能领军宁家军,可如今若是没有她爹的同意,她连军营的门都进不去,没有他们的消息,又谈何去找谢呈泽。
来不及多想,嘭地一声便跪了下去。
“阿棠……”宁将军被她这番举动震住,但是也看出了她对此事的认真。
“你……”
“爹,我定是相信爹能带军对抗羯然的。”宁语棠抬头:“我此番去边关,无关乎战争,我有自己的私心。”
“你有什么私心?”宁将军刚问出口,便感觉到阿棠要回给他的定会颠覆他的看法,下意识的不想听下去。
“爹,我喜欢谢呈泽。”宁语棠直直地跪着:“我要亲自去找他。”毫不掩饰的开口,她从来没有觉得她与谢呈泽之间的关系有什么不能与爹娘说,只是当今的局势说与不说都毫无区别,嘉安帝在位,他们两人的关系便不能放在众人眼前。
“胡闹!”宁将军猛地起身,狠狠地拍在了木桌上,他从来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阿棠的口中说出,还为了他不顾自己的安危,要去战场:“什么喜欢,你喜欢他?我看你是糊涂了。”
他早听说皇都中有许多世家女子爱慕谢王爷,没想到他的女儿也被迷了眼。
“爹,我没有糊涂,我清醒的很。”宁语棠眼中发酸,她从来没有这么清醒的意识到过她喜欢谢呈泽。听到他失踪的消息,她只想快点赶过去找到他,什么都顾不得。她怕去的晚,她就找不到她的小哭包了。
“我与谢呈泽之间,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你……”宁将军握紧拳,在前厅徘徊了几步,觉得他也有些不清醒了,听了一顿胡话:“什么时候的事?”
“很早以前。”宁语棠低头,若说她什么时候喜欢的,她不知道。若说她什么时候答应的,是在凛州查案时。若说两个人什么时候有交集的,是在她及笄之前。
宁将军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之前知道却不曾注意的事全部都浮了上来。
他记得阿棠去杨州时是与谢王爷一道回来的,去凛州时更是暗中早早就联系了谢王爷。还有去年冬日围猎时两人一同摔下了悬崖,今年聊州的一件件。
去年谢王爷在渝州查案时,他当时还在想谢王爷对他为何会那么尊敬,好啊,原来是早就盯上了他的女儿。在她的女儿未及笄前就已经盯上了。
他还觉得阿棠不应与其他男子走的太近,让阿棠离他远些。
如今一看……
“混账!”宁将军气的大吼。
什么欣赏的小辈,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一副好皮囊,竟然早早就盯上了他的小女儿,简直是混账。
宁语棠心中一震,抿着唇,爹从未用这么重的话说过她。却也没有起身丝毫,只跪在地上不动。
宁将军气的在前厅中走了几圈,阿棠好好地待在宁府中,谢呈泽竟还能勾走她的女儿,定是他的错。如今还不知所踪,看阿棠如今这个模样,他要是死了,他的女儿怎么办?还有他那张脸,谁知是个安分不安分的,他以后若娶了阿棠后再纳小妾,让阿棠受了委屈,他就是找上王府也要打断了他的腿。任他是什么将军王爷。
何况他还比阿棠年纪大了那么多,还当真下得了手,这个混账,混账!
宁将军越想便越棘手,面色阴沉,已经在暴怒的边缘,恨不得谢呈泽此时就出现在他眼前。把这个拐走了他女儿的人好好教训一顿。
“你今夜就给我跪着!”宁将军一声厉吼,夹着怒气大步出了前厅。
……
云意见宁将军走后进了前厅,看见宁语棠紧皱的眉头和眼中不加掩饰的担忧与慌张,安慰道:“小姐,王爷会没事的。”
宁语棠抬头,恢复了冷静,眸中坚定:“云意,让夜行、严路和芸娘收拾好包袱,三日后我们随军前往边关。”
“是,小姐。”云意微震,退了出去。
宁语棠跪着,低下头看着地面,爹拦不住她的,她三日后一定要去边关,她不接受谢呈泽失踪。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要找到谢呈泽。
只是,紧了紧拳,忍住了眼中久违的酸涩,她前世也不过是活了十几岁,这世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谢呈泽,谁也不能把他带走。
……
月色下万籁俱寂,宁府前厅的门一直开着,烛火也一直亮着,晚风吹了进来让人感受到几分寒意。前厅中的人跪了一夜,可背却是一直挺直的,背影满是孤寂与倔强。
将军别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