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吟蹲下身细细查看树的断截处,那割面非常平整,根本不是自然断的。
她心下一凛,对着旁边的侍卫道:“小心!”
可一切根本来不及,他们的马车立刻被几个黑衣人包围。
那些黑衣人不由分说,只见剑光一闪,那些侍卫就已经倒了一半。
迟晚吟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那些黑衣人还在与侍卫周旋,因为天色已暗,而迟晚吟和之桃隐在树下,所以黑衣人暂时没发现她们。
“把我的笛子给我。”如今,只能用迷香了,还好她一直随身带着。
说完,她接过之桃递来的笛子,又从怀里拿出一包粉末,“待会把这包迷香扔到他们那里去,然后捂住耳朵。”
之桃快速地接过粉末,照着迟晚吟的眼色,立刻把迷香朝那些黑衣人扔去,粉白色的粉末像一层保护罩,隔绝了黑衣人和迟晚吟。
那些黑衣人哪里想到自己要找的人根本不在马车里,他们反应过来时,只看见对面有人撒了什么粉末,模糊了他们的眼睛。
笛声响起,与之前不同的是,这笛声充满了肃杀之意,一曲一调,层层递进,仿佛一只猛兽一步步靠近它的猎物。
黑衣人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的视线更加模糊了,他们觉得步子发软,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眼前就像一面面的镜子,抬眼看到的都是跟自己一样衣服的人。
笛声未减,反而更加凌厉起来。
那些黑衣人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意,双眼通红,眼前出现了幻觉,他们看到了“镜中的自己”朝自己杀来,下意识地,他们也拿起手中的剑,朝对方砍去。
迟晚吟一步上前,离黑衣人越来越近,她闭着眼吹奏着前世自创的曲子,这个曲子,能勾起人内心深处最可怕的梦魇。
眼前的黑衣人扭打起来,已经死伤了一半,有几个命硬的,还在挺着。
这时,迟晚吟却停了。
笛声一听,剩下的黑衣人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们怔怔地望着被自己亲手杀害的兄弟们,心里喷发着怒火,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怎么也做不了,他们的力气就像被人抽走了一样。
“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黑衣人抬头看见那个一身华服的美丽女子朝自己走来,他开口质问道。
迟晚吟微微一笑,手中把玩着那支笛子,漫不经心道:“你们是谁的人?”
黑衣人见她的笑,只觉得可怕。为什么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却能有如此让人胆寒的气势,而且,她不伤分毫,就解决了他们一大半人。
但到底是训练过的,为首的黑衣人挺直了身子:“你只需要知道,有人要你的命。”
“不说是吗?”迟晚吟淡笑,旁边的之桃却已经吓晕过去了。
黑衣人朗声大笑,“你是不可能从我们的口中探出消息的。”他刚想咬下嘴里一直含着的毒药,却发现自己连一颗药丸都咬不破。
其余的黑衣人也是这样,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迟晚吟。
迟晚吟却道:“忘了告诉你们了,如今你们只有站着说话的力气,识相的,就招了吧。”
那黑衣人却突然勾唇,笑得诡异,他大喊一声:“动手!”
却听见那树林中发出一支支利箭,直直地往迟晚吟去。
她没想到,这些人还有另一手。
她不会武功,但也不笨,她立刻从跑向一名黑衣人,一用力便把黑衣人压到自己身前,硬生生替她挡了几箭。
那些人必定是刚刚才来的,不然肯定会被迷香干扰。她对她的幻术,非常有信心。
那些隐在暗处的人一直在放箭,没有丝毫要放过她的意思。
身前的黑衣人已经被箭射成了筛子,她目光一寒,拿起笛子又吹了起来。因为没了迷香,她只能试图稍微干扰他们的思想,以寻得逃生的机会。
可是箭太多,有一支箭穿透那个黑衣人的身体,刺到了迟晚吟的肩膀。
她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支断了的箭,虽然很短,但还是结结实实地刺穿了她的肩膀。她忍着疼痛,继续吹奏着笛子。
渐渐的,箭少了许多,到最后竟没有了。
听了动静,确认无事后她才探出一个头来,只见宽敞的路上躺满了尸体,血腥味冲天,让人忍不住犯恶心。
那堆尸体上站着一个墨色衣服的男子,他有些嫌弃地擦着他的衣袍。
“翊王?!”迟晚吟没想到,居然是翊王元旭。
“这些人是景王的人。”元旭道。
果真是景王么。
迟晚吟支撑着受伤的肩膀,她第一时间查看的是之桃。好在之桃刚才晕倒在了地上,所以没受伤。
元旭看到她强忍痛意的样子,面上无波,只是杵在那里淡淡的看着。
迟晚吟也没有想着元旭会帮她,她踉跄了几步,靠在了一具尸体旁边,嘴唇已经煞白。
因为黑衣人的身体,箭射过来时得到了缓冲,所以虽然很疼,但这伤不致死。
她抬起手,抓住了箭头,用力一拔,那撕裂的痛苦,和铁屑在肉里的摩擦,让迟晚吟疼得冷汗直流,但她却没有喊出来,咬着唇瓣硬生生忍住了。
一点点地拔出来,迟晚吟已经疼得没有力气了,眼前已经开始模糊,她身子一歪,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