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昊没有丝毫犹豫，他是想冲上来的，但是因为酒醉，他的步伐踉跄了许多。

迟晚吟刚想撒出手里的药粉，一个身影却像风一样出现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倒想知道，程公子你究竟有多厉害。”九爷玩味地笑着，眼神却是冷如冰窖。

男人强大的气场和毫不收敛的杀意，让程昊的酒立刻醒了几分，方才的嚣张气焰，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没了。

“九…九爷…”程昊磕巴着，显然是被九爷吓坏了。

谁都知道，整个京城，甚至北沅国，最不好惹的人的名单上，九爷赫然在前。

九爷转动着手指上的血玉扳指，他淡淡道：“嗯，不错，还知道我是谁。”

饶是戴着面具，程昊也知道，九爷此时非常不爽，他道：“九爷赫赫大名，我自然知道…”

九爷显然不接受他的马屁，他偏过头看了一眼露出一个脑袋的迟晚吟，对着程昊道：“给她道歉。”

程昊堆笑道，“这位姑娘，对不住，程某在此给你赔罪了。”

这幅阿谀奉承的样子，让迟晚吟有点恶心，冷哼了一声后便再不理会。

九爷眼底没有任何温度，他扬起下巴，“滚。”

程昊如得大赦，跑得比狗还快，一溜烟便不见人影。

迟晚吟这才走到九爷身旁，九爷看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挑眉道：“怎么，不谢谢我？”

“我一个人也可以摆平他。”迟晚吟自信地道。

“我相信你。”九爷道。

两人并着肩一起往清宇楼的方向去，他们本就气质不凡，但是他们一人以面纱遮面，一人以面具挡脸，神秘又贵气，自然吸引了许多目光。

不远处的云歌一身招牌血衣，敛了气势，这才让九爷没注意到，他腰间挂了一壶桃花醉，坐在屋顶上，一双妖孽的眸子紧紧盯着并肩通行的两人。

云歌不悦地喝了一口酒，抬手擦去嘴角的酒，他哼了一声，广寒楼的九爷，我云歌记住你了！

这边迟晚吟和九爷进了包厢，却发现里头还有一人。

那人一身的青衫，头戴翡翠头冠，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温润如玉，儒雅风流，貌若潘安，城北徐公。

君如兰一瞧见来人，眼神就放了光。

“九爷，你可算来了，这位是？”君如兰一见这个女子，他就觉得十分熟悉。

喔对了，这女子…在翊王府见过！

“哦，你就是那日——”君如兰激动的快要喊出来，却被九爷递过来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迟晚吟福了福身子，温和道：“迟氏晚吟，见过公子。”

“迟家的小姐？！”君如兰微愣，却也没忘记礼仪，“在下君如兰，迟小姐有礼了。”

“君如兰公子？”迟晚吟激动得就像看到了崇拜之人，她立刻从袖口里拿出那把君如兰亲自提笔的扇子，一展开，露出“秉节持重”四个大字。

她一直欣赏君如兰的书法，行云流水之间却又苍劲有力，颇有大家风范。

可惜的是，她从未有幸见过君如兰本人。

君如兰一见那扇子便认出来了，“我认得，这是当年我亲自题的字。”

“君公子的字如龙蛇飞动，入木三分，实在是妙极。”迟晚吟毫不吝啬对君如兰的夸赞。

君如兰明显很是受用，他笑道：“迟小姐真是谬赞了。”

九爷见他们聊得热火朝天，以至于忘了他这个大活人在一旁，他第一次尝试被冷落的感觉。

不爽，非常不爽。

“咳咳…”他猛地咳了一声，旁边那俩人还在聊着。

九爷的脸已经阴沉了下来，君如兰只感觉周围突然冷了下来，他一看九爷，那人浑身的气势，让人再也无法忽视。

“啊，九爷…本公子和迟小姐一见如故，多聊了会。”君如兰立刻解释道，天知道他已经冒了冷汗。

迟晚吟在一旁不语，这个九爷还真是可怕，赶紧喝口水压压惊。

九爷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要入艳春楼的人。”

君如兰显然是没想到，他看这女子，不像是要去青楼的人，更何况那日还出现在翊王府。九爷也没跟他说清楚什么，只说要他把人带进去。

“啊，迟小姐，你为何想不开呀，左相他对你不好吗？还是在府里受了委屈，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要——”

“多嘴。”九爷冷声训道。要不是君如兰是他从小的好友，此时此刻他早就把他踢飞了。

迟晚吟掩唇轻笑，她脱下了面纱，笑道：“君公子误会了，我并不是想不开，而是…秘密。”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

君如兰只能用古文形容她，因为——她已经美到令人无言了。

他见过许多美人，有娇媚的，有冷傲的，有刚烈的，有温婉的。但他却从未见过如此佳人，不仅瑰资艳逸的皮貌，最迷人的还是她由内而外不符合年纪的自信独立、智慧沉稳，还有眼中暗藏的淡漠及稚气未脱的少女可爱。

她只要坐在那里，就像天上的神女一样，让人只敢远观，不敢冒犯。

不得不说，某人眼光真好。君如兰如是想到。

君如兰有一瞬间的愣神，才赞道：“迟小姐姿容倾城，要进艳春楼，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那便好。”迟晚吟今天心情颇好，语气间不自觉也柔了三分。

九爷对着君如兰道：“你行走于风月场所，可知徐世昌一般何时去艳春楼？”

这个九爷，怎么可以在迟小姐面前说他醉于风月呢？而且，这些事情他不都知道吗？明知故问！

他尴尬地道：“徐世昌每日晚膳过后便去艳春楼，最喜欢寻一个叫华音的女子。”

“华音？”迟晚吟问道。

君如兰含笑，“这华音姑娘可是艳春楼的头牌，唱得一手好歌，弹得一手好曲不说，戏文信手拈来，模样又是冷艳那一类的，非常受欢迎。可是，她已是半老徐娘，想必很快就会赎身归家…”

“听闻艳春楼的神女都是二八女子，没想到这位华音已是半老徐娘，却还立于头牌之位，看来还真是个有本事的女子。”迟晚吟心里对这个华音好奇的紧，究竟是怎样的传奇女子，才能做到这般。

君如兰点头道，“可徐世昌不是徐家人吗，一定见过你吧？”

“这个不必担心。”说完，她又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锦囊，锦囊一打开，便是一张人皮面具。

这是她这几日赶出来的人皮面具。

易容术，她前世学了一些皮毛，虽比不得南僵皇室那样的做工细致，但是顶上这个去艳春楼还是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