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沐,老夫人把府中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说是有重大事情要宣布,就连一直被禁足的徐云佩也被放了出来。
老夫人一身云锦暗纹竹叶罗裙,扣子是米珠花,她手腕上戴着的金镶玉莲花镯衬得她贵气优雅,庄静沉稳。
卢嬷嬷在一旁扇风,那扇子上许是抹了香粉,扇出来的风都散发着飘渺香气。
迟辉上前行礼道:“母亲。”
老夫人如墨的眸子看向他,眼底透着冰冷,“起吧。”
待所有人都落座,老夫人才缓缓开口:“老身此次叫你们来,自然是有要事的。卢嬷嬷,把东西呈上来。”
卢嬷嬷立刻拿出那本账本,徐云佩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难道老夫人已经发现了?
没等她想更多,老夫人就抬眸看向她,沉声道:“徐氏,这账本你可认得?”
徐云佩因为几个月的禁足清减了不少,原本有些富态的脸颊已经凹进去了,就算上了不少的脂粉,也掩盖不住她憔悴的面容。
她战战兢兢地回道:“妾身…认得。”
老夫人勾唇冷笑,“那你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为了让所有人都听到,你把六月的每项开销每一个数字都念出来。”
徐云佩接过账本,她扫了一眼,见不是自己那本私密账本,就稍稍定了心。
“六月一日采买精瘦猪肉八斤支出十两,肥猪肉十斤支出五两,精大米十斤支出六两,普通米二十斤指出二两,青菜十斤支出五两。六月十五日采买老母鸡十五只支出八两,鸭六只支出五两,青菜十斤支出五两,鲫鱼十只支出四两。正好支出五十两。”
这些东西都是府里日常所需的,每个月都会由管家分发份例到各位主子的院子里。至于下人们的口粮,为了方便,就一起采买,只是下人只能吃肥肉和普通大米,主子们则吃瘦肉和精米。
平时不管家的人,自然是不知道市价,所以此刻也是一脸懵逼的望着老夫人,不知道老夫人让徐云佩念着些作何意。
晚吟疑惑道:“徐姨娘,你确定没看错么?我记得我们府里的肉菜都是跟人商定好的,精瘦猪肉一斤一两银子,肥猪肉一斤五百文,精大米一斤六百文…其他东西的实际价格都比账本上的便宜,那么剩下来的钱都去哪了?”
徐云佩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可能是粮价涨得快…要价不同。”
“可是最近没有涨价啊。”
“那可能就是我看错了。”徐云佩讪笑着道。
老夫人此时淡淡开口:“你看不清,老身却看得清。在六月之前的所有账目都是如此,可依照晚吟所说,这账本上记的数跟实际的数不一样,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徐云佩道:“这…可能是妾身当时记错了数字。”
“哦?徐姨娘记错一次还好,但是,这几年的账本一直都是姨娘您在管,难不成您一直记错了好几年?”晚吟抿了口茶,道。
徐云佩咬咬牙,“几年来的账目我都记不清了,二小姐这么说,就是在故意为难我了。”
“好。几年的账目记不清,那这几个月的您记得清楚吧?”说完,晚吟离开位置,对着老夫人福身道:“老夫人,孙女还有一样东西要呈给您看。”
“什么东西?”
之桃这时拿着一个托盘上来,上面放着一本账本。
老夫人微讶,“怎的还有一本?”
“回老夫人,这是徐姨娘院子里的私账,里头记录了徐姨娘这几年购买首饰衣衫和胭脂水粉的支出,请您过目。”晚吟把账本递给老夫人。
徐云佩此时已经慌了神,她万万没想到晚吟拿到了她的私人账本。
可是她前几日才派人找来管家问过,那账本放得好好儿的,根本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老夫人看了几页,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这上面光是首饰,就足足有上千两!而且还只是这几个月的。
衣裳、胭脂,随随便便就花了一百两。
前段时间迟千千出嫁,她还置办了三千两的嫁妆!
徐云佩一个人的开销,就超过了老夫人自己开销的近一倍。
老夫人怒极,将账本狠狠地掷在了地上,对着迟辉道:“你看看你怎么管你的女人的!”
迟辉一凛,弓着身子将账本捡起来,一一查看。
这些数字,让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按照规矩,你作为妾室,每个月的月银也就一百两,你哪来那么多钱买这么贵重的首饰?!”迟辉质问道。
徐云佩吓得跪下来,“妾身,妾身的钱大多都是娘家给的!并没有挪用过府里的钱啊!”
迟辉气笑了,半眯着眼盯着她:“你还敢说你娘家!你知不知道你两个哥哥就是因为贪污赃款,私相授受而被圣上责罚的?!那你用的钱,也是赃款咯?”
“不…不是,这是贵妃娘娘从宫里托人给妾身的!”
晚吟突然惊呼道:“姨娘几年来都管着总库房钥匙,会不会——”
总库房放的都是成箱的金银,迟辉常年放着,以防不时之需。而在徐云佩刚入府不久,迟辉就把钥匙给了徐云佩。
这是何等的信任啊!可是现在却啪啪打脸。
迟辉的脸都气歪了,咬牙切齿道:“去查,库房里的金银有没有少!”
老夫人派了卢嬷嬷一同去。
徐云佩瘫软在地上,却还在不停地磕头,说自己冤枉。
其实库房这件事情晚吟是不知道的,她也是突然想起这一茬,就顺势赌一赌。
看徐云佩这样子,多半是赌对了。
萧姨娘投来一个眼神,晚吟微微一笑,萧姨娘淡定地垂下眸子,抿了一口茶,试图掩盖自己上扬的唇。
库房很大,但是那些金银都是定量的,所以算起来很快。
不一会,卢嬷嬷就出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小厮。
“老爷,库房里原本有五百两金子,五十万两银子,有一个小一点的箱子,少了一大半,大概也有上万两银子了。”
“贱妇!”迟辉直接顺手拿起一个茶盏,砸到了徐云佩的头上,她的头顿时冒出了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