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揉揉严馨头发,轻声说:“你不用自己坐起来,我扶着你,明天我扶着你走路。”
严馨又在床上坐了一上午,两条腿在被子里晃悠。
她想“一个人的器官长期不用,就会退化,如果长时间不走路,大腿上的肌肉就会萎缩,那就再也走不了路。”
所以严馨一直晃悠着两条腿,晃得被子一直来来回回地动。
余白隔一会儿,就给严馨抻抻被子。
他将手伸进被子里,将严馨晃皱了的被子抻平。
每到饭点,病房里就被饭菜香味塞得满满的,久久不散。
豆浆、包子、油条,鸡蛋饼。
听着周围的咀嚼声,严馨吞吞干干的口水,转头对余白笑笑说:“我不饿。”
一天的等待,随着落日余晖而尽,漫长的夜又一次来临。
严馨坐在病床上,往窗外看。
她还不困,病房里只剩一点微微的亮,已经有熟睡的呼吸声传来。
余白摸摸严馨额头,低声说:“明天走走,一定会排气的。”
严馨点点头,她现在已不怎么怕疼了,几乎完全适应了这种疼痛。
严馨也记不清,自己从住院开始,到底输了多少瓶药液了。
严馨拿起手机玩贪吃蛇,看它一点点占满整个屏幕。
然后不再摁手机键,看着它撞在自己身子上,结束了游戏。
余白拿走严馨手里的手机,将它放到枕头底下,对严馨说:“晚上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严馨点点头,眼眸对上余白。
两人静静地相互看着,余白忽然坐下来,吻上了严馨额头。
严馨伸手抱住余白,静静地趴在他肩头。
余白的唇贴在严馨耳边,轻声安慰她说:“我扶着你,我们就在病房里走,很快就好了。”
严馨没有说话,余白能感觉到,自己肩膀慢慢地湿了。
严馨肚子突然绞痛,就像装了一个搅拌器,搅得严馨干呕起来。
严馨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
她胃里空空的,早就没有东西了。
余白倒了一杯水,递到严馨嘴边,小声说:“别咽。”
严馨点点头,漱完口后抬头看着余白,眼眸相对。
余白动动喉咙,吻上了严馨的唇。
一点一点吸吮,干燥烫热和清亮湿润融合,混成一股绵延的气息,从余白口中输到严馨齿尖。
舌尖轻触,终于慢慢地搅在了一起。
严馨贪恋这股气息,就像草莓味的冰淇淋,就像夏日冰凉凉的饮料。
她迟迟不松开自己的唇。
病房中一点微光,两人身子都静静地不动,只唇齿间一点交融,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连呼吸都屏住了,只尽最大的力,贪恋对方的气息。
屏住的一口长气,轻轻呼出,余白唇上的痛慢慢散开,变成轻颤。
他看着严馨,觉得自己从这以后,好像都不能反客为主了。
严馨静静地看着余白,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余白抬手抱上严馨,他们耳边都是温热的呼吸声。
余白轻声对严馨说:“你真是小白鸽吗?”
严馨笑笑,听懂了余白的意思,小声说:“我没忍住。”
余白在心里叹息,想想自己在洗手间冲的那些冷水,在走廊上吹得那些冷风,真是
这大概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严馨低声对余白说:“我刚才太疼了,你亲我脑袋,我就不疼了。”
她觉得余白的吻,就是止疼药,可以刺激自己的大脑,让大脑自动分泌出某种激素,然后让伤口麻木,自己就不疼了。
余白靠近严馨,也低声说:“那我抱着你,你就一直不疼了。”
严馨点点头说:“嗯,可能吧,大脑可能会一直分泌激素,伤口就不疼了。”
严馨顿了顿,又说:“也可能是你说的那个原因。”
余白问:“什么原因?”
严馨笑着说:“转移注意力。”
余白心里“腾”地窜上来一股火,又瞬间熄灭在严馨轻轻的笑声中。
他抬手抱上严馨,特意低沉声音说:“那我一直抱着你,一直帮你转移注意力。”
严馨下巴搭在余白肩膀上,点点头说:“好。”
过了一会儿,余白就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站了一只啄木鸟。
严馨的下巴,一下一下点在他肩膀上,压的余白肩膀微疼。
耳畔的温热也散了下去,只剩严馨一下一下轻柔的呼吸,她呼出的气息绕在余白脖颈周围。
不知什么时候,严馨静静地睡着了。
余白轻轻地将严馨放到枕头上。
夜彻底静了下来,只剩严馨平稳的呼吸声。
余白轻轻笑笑,靠在严馨身边,侧过头轻吻了她脖颈一下,说了声“晚安”。
唐敬往楼上走,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试着叫她名字:“江怡繁?”
江怡繁笑着转头看,侧身停在楼梯上,将水果都换到左手上提着,抬抬右手,跟唐敬打招呼:“早上好,来看严馨?”
唐敬点点头,走上前问:“需要我帮忙吗?”
江怡繁笑笑,摇摇头说:“谢谢,我能拎动,这就要到了。”
唐敬伸手,提走江怡繁手里的水果,笑笑说:“免费劳动力,为什么不用?”
江怡繁笑笑,两人一起往严馨病房走。
唐敬一直跟在江怡繁后面。
江怡繁疑惑地回头,问他怎么怎么一直在自己后面走。
唐敬回答她说:“女生优先。”
江怡繁看着唐敬,忍不住看上他眼眸。
他眼里眸色还是深深的,黑衣衬衫,一条西装裤。
如果不看他的长相,真让人很难相信,他是一个刚读大一学生。
他身上有超出同龄人的沉稳,让人觉得厚重踏实。
可他说话又带着趣味,与相貌形成反差,真的很有趣。
江怡繁和唐敬推开门一看,见余白正扶着严馨在地上走。
江怡繁立刻走过来,扶住严馨另一条胳膊,惊讶地问:“现在就能走了?不疼吗?”
严馨摇摇头,费力地张口说话,回答江怡繁:“还行,就是有时候会很疼。一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不是很疼,三分之一的时间会突然疼。不过它疼得没有规律,不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江怡繁一下笑了出来,觉得严馨真不愧是理科生,都疼成这样了,还能计算出“三分之二”和“三分之一”。
而且竟然希望疼痛有规律,这真是可爱又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