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拿着严馨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下巴上，问严馨什么感觉？

严馨刚要回答，余白就将她拉到怀里，在严馨额头上轻轻一吻。

“什么感觉？”余白又问。

严馨很认真地答：“转移注意力。”

余白皱眉：“什么？”

转移注意力，这是什么回答？余白看着严馨，不知道她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

严馨看看周围，偶有两三个人经过，他们已经走到很偏僻的地方了，这里几乎没什么人来了。

余白等着严馨回过头来，他一直手搂着严馨，另一只手插在兜里，身体倚在树干上，很悠闲的样子。

严馨回过头来，很认真地对余白说：“他们议论，在路上总是看我，我就紧张但我只要专心致志地看着你，我就不紧张了。”

余白哈哈笑笑，露出一排牙齿，抬手理理严馨头发，摇了摇头，颇是无奈的样子。

“我是你的止痛剂，笑气，现在还是注意力转移器。”

严馨点头，补充说：“还是二分之一。”

“什么？”余白轻声问，因为是情侣，所以互为二分之一？

严馨解释说：“我的大学生活，分为两部分，你占了二分之一。”

余白看着严馨说：“我有很多计划，也有一贯的生活方式，学习方式。我所有的事情，都有严格的计划，我是很自律的。”

严馨点点头，侧头看着余白，静静地听他说。

余白轻轻笑笑，接着说：“但是你打乱了我的计划，我的生活和学习，甚至是我的”

“你的什么？”严馨问余白。

生活，计划，学习，还有什么呢？

严馨呆呆地想，同时安静地看着余白。

她眼里有一波水，静静的，清清的，很亮很透地看着余白。

她想听余白说下去，无论是余白说什么，只要听到余白温和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语调，严馨就很满足，心里就很舒服。

余白对上严馨眼睛，盯着严馨看了好一会儿，一时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严馨问：“还有什么？甚至什么？”

“甚至是我的思维和认知，你不一样，你不一样。”

严馨惊讶：“思维和认知。”

“一个人的认知，不是随着时间慢慢建立起来的吗？不是很快就可以改变的吧？思维是抽象概念，是存在大脑中的，是人特有的精神活动。思维这个东西，时时刻刻都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你在思考这件事时，然后再思考另一件事，大脑都进行了思维活动，但前后不是一个思维活动，只能说你的逻辑方式固定，或者说你的处事方式发生改变。”

余白听严馨慢慢地说出这番话，她详细严谨地给自己解释“思维”这个概念，有理有据，逻辑严密。

余白想严馨思考的时候，回答问题的时候，或者在实验室做实验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严谨，有条不紊，慢条斯理，逻辑严密，细心。

余白问严馨，“你在实验室做实验，是什么样子？”

严馨摇摇头，她不知道自己做实验时是什么样子，不过赵可和江怡繁都说她大杀四方，简直非人类。

余白笑笑，很感慨地说：“可惜我看不到你做实验的样子。”

严馨点点头说：“除了化学系的，其他人不能随便进出实验室，会有危险。药品之类的东西也会丢失，而且会影响实验室秩序。”

余白点点头，看着严馨顺顺的长发，突然说：“我们怎么聊起这个话题来了？”

严馨摇摇头，她不记得了。

他们今天又说了很多话，聊了很多话题。

每天都是这样，突然聊起一个话题，又突然地放下，到最后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对方又说了什么。

但是两个人都很开心，不感到无聊，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严馨失了她的严谨，余白也没了他的逻辑。

常常一个话题聊到最后，往往与开始的时候相差十万八千里。

余白总是看着严馨温和地笑，而后问一句“我们刚才的话题是什么？”

严馨就摇摇头，她不记得自己的论点论证是什么了，只顾着看余白的下巴，侧脸或者是鼻尖，和嘴角的笑。

余白想了想说：“你是我大学生活最重要的部分，也是我这二十年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你出现在我直行的路上，然后我就跟着你转弯了。”

严馨抱膝坐着，听余白这样说，笑得露出牙齿。

余白摸摸她的长发，将她头发拨开，看着她的侧脸，又抬头看缓缓落下的夕阳。

这个长椅是他们最常来的地方。

这个偏僻的角落，没有什么景色，在生机勃勃的校园里，它有些寥落了。

但这里的落日很美，是余白和严馨最喜欢的地方。

流言四起，校园如沸，几乎每一阵笑声，每一句说出口的话，都是关于那个新话剧。

这时，系的季院长，找上了余白。

余白接到教授的电话，点头说：“好，好的老师，我有时间，现在吗？”

“是，现在，我在新巷书店旁边的餐厅等你，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去吃的那家，能找到吧？”

“能。”余白点头，看着手机屏幕，等教授挂了电话后，便立刻往校外走。

余白抬起手腕，看看时间，现在走过去来不及了，只能打车过去了。

余白到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急匆匆往新巷书店赶，到了餐厅门口下车，抬头看看，懊悔自己没带钱包，现在回去拿也来不及了，只能咧咧嘴，迈步进去了。

余白往餐厅靠后的窗户那里一看，果然看见季教授坐在那里。

余白走过去叫了一声“老师”，见季教授点点头后，拉开椅子坐在了对面。

季教授整个人很精神，平时也十分注重个人形象，总是一身板正的西转，黑色西装加上他那独特的气质，显出他深厚的修养。

老教授今年五十多岁，头上也有了几根银丝，但因为他有神的眼睛，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纪，他总是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