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教授端端正正地坐在这个小餐厅里，真是鹤立鸡群。

看着这位老人家，就让人肃然起敬，忍不住想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季教授与众不同的气质修养，在言语动作间展露无疑。

他坐在那里，好像散发出了什么光芒，神采奕奕之中，透出从容，严谨却不严肃，认真不失谦和，这样一个老人家，让人注目而莫及。

余白第一次在课堂上看到季老师时，也是眼前一亮，进而惊讶于他的讲课风格和处事，后来更是佩服他的渊博才学。

季教授冲余白摆摆手，笑着说：“我给你点了面，就是你很喜欢吃的牛腩煎蛋面，可以吗？你看看还要点些什么？”

他说着将菜单递给余白，示意余白点菜。

余白急忙摆手，说自己不饿，吃什么都行。

季教授笑笑，说年轻人正在长身体，哪能不吃东西呢？边说边看余白手上的菜单，指着“鱼香肉丝”问余白：“这个喜不喜欢？”

余白不好点头，也不能说不喜欢，他刚一犹豫，季教授就让服务员将这道菜加上了。

“这个呢？酸菜鱼，吃不吃？”

“这个呢？红烧茄子怎么样？”

“松仁玉米，吃不吃？”

“这个呢？你觉得怎么样？酸菜豆腐？”

季教授推推眼镜说：“吃豆腐补充蛋白质，你要多吃豆腐，聪明。”

余白点点头说：“谢谢教授，可是我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季教授亲和地笑笑，对余白说：“没关系”，如果吃不了就打包带回去。

“你不是还有舍友吗？柳华是不是和你一个宿舍？”

余白点头：“是，我们一个宿舍。”

季教授说：“那就对了，你们回舍可以再吃一顿，如果你不愿意拿，我就打包带回去，热一热还可以吃嘛。”

余白点点头，手在大腿搓搓，不知道老师突然找自己来，是因为什么事情，会不会是因为话剧的事？

等菜的间隙，季教授跟余白闲聊，询问余白的学习情况，交流了一些学术问题，又给余白推荐了一些书籍。

余白没有带书包，只好用手机记下老师推荐的书目。

其中有几本他已经读过了，就是版本不一样，就询问季教授：“这个版本有没有影响？一定要读指定版本吗？”

季教授建议余白，还是读读他推荐的这个版本，这个版本是最好的，其他再版的，有的是有问题的。

余白点点头，打算回学校后就去图书馆借书。

老师推荐的这些书，真的够他读很长时间了，看来他要与书为伴了。

两碗牛南煎蛋面很快就上来了。

季教授将筷子塞到余白手里，对余白说：“面要趁热吃，要不一会儿就驼了，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余白点点头，拿起筷子吃面，挑了一筷子吃进嘴里，吃了一口后，察觉到不对，抬头一看，见季教授正看着他。

余白吃了一嘴的面，腮帮子鼓鼓的，急忙将面咽下去。

季教授等余白吃下了半碗面后，问余白知不知道话剧的事，最近学校里沸沸扬扬的，传得挺厉害。

余白点点头说：“知道，我去看了一次。”

季教授点点头。

或许是因为经常探讨问题，总是进行思维思辨，所以季教授一谈起话来，无论是什么话题，都是一副“从容深谈”的样子。

包括询问余白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习、生活，还有话剧的事，也是一副“交流探讨”的样子。

认真亲和得让余白觉得不好意思，其实他并没有认真地去看这个话剧，坐在观众席里，从头到尾都是模糊的状态，注意力并没有集中，他知道自己现在，并不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观点来。

余白想了想说：“台词没什么问题，只是主题有些窄了。因为是青春校园励志话剧，套路化有些严重，不过因为它的结尾是以悲剧收场，所以也不算是僵化。”

季教授点点头说：“还有别的想法吗？别的方面，没有想法了吗？”

余白又想了想，接着说：“从剧本来看，四幕话剧，时间、人物、背景、环境，故事情节，都很合理不强行冲突，这一点很好。”

“情节连贯，时间跨度大，这一点做得也很好。”

季教授仍然问余白，关于别的方面，对这部话剧还有什么想法吗？

余白想了想说：“话剧是遗憾的艺术，因为不可以更改，都是现场演绎，所以一旦出错，或者演出时出现了什么问题，都不能补救。”

“我去观看时，发现演员情绪不到位，没有将这个剧本更好的展现出来，情绪氛围渲染的不够，除了情节吸引人外，很难让观众在情感上，跟演员产生共鸣，所以其实演出效果，不是很好。”

季教授又问：“就这些，还有呢？”

余白摇摇头，真的没有了。

他能感悟到的，就只有这么多。

以他的知识和欣赏能力，只能看到这么多，至于更深层的东西，余白只能对教授说他看不出来。

而且余白认为，这部话剧并不复杂，好像也没有更深层的东西了，所以他只能摇头，表示自己的理解仅限于此。

季教授推推眼镜，很语重心长地说：“你不知道这个话剧影射的是什么吗？最近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这些你怎么想？”

余白轻笑笑说：“老师，那些都是传言，您是智者。”

季教授被余白这一句话逗笑，摆摆手说：“我可称不上智者，古今智者太多，我这辈子只能尽力做一个学者。”

余白笑笑，很佩服老师这份通透豁达，同时也敬佩老师对学术的热爱和追求，抛却养家糊口的物质原因，季老师对于学术的纯粹追求，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季教授说：“听说这个话剧，是以你为原型创作的，而且目的不是很友善，你怎么看这件事？”

余白分析说：“校园青春励志话剧，一共就那几种模式，所以原型应该有很多，每个人在看的时候，都可以将自己代入，并不拘泥一个人，一件事。”

“而且艺术不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吗？”

余白说完最后一句，嘴角上挑，笑了几声，抬手稍稍掩住自己压抑不住的，上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