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读了一下午的书,直到图书馆里面的灯亮起来,他才想起来和严馨有约,借了两本书从图书馆出去,走出一段路后才想起来,严馨今天要做实验,并没有时间和他见面。
余白抬起手腕看看,这个时间,严馨还在实验室里,她不会这么早就做完实验的。
余白坐在长椅上,翻开书页。
他俯下身去,轻轻翻动书页,修长手指轻摁在书页边缘,读得很专注。
严馨从实验室出来,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觉得身心无比畅快,做完实验的感觉,就仅次于连做二十张卷子。
严馨觉得让自己身心最舒服的事情,除了呼吸新鲜空气之外,就是连做很多张化学卷子的,全身心都会很舒服,自由且轻松。
专注在化学题目、研究中,就像是在清风中仰起了头,轻松且惬意。
高中时严馨连续写了二十几张卷子后,全身都无比舒服,大脑也得到了放松。
那时做完化学卷子后,不仅是大脑得到了放松,也完全从语文的“兮、矣、也、者”中脱离出来了。
用唐敬的话说,就是:“你可以心平气和地,继续学习数学和物理了。”
做完化学后,严馨总是深呼吸一下,拿起语文书来背,如果背着背着困了,就再做两道化学题,立刻就精神了。
唐敬总是在严馨犯困的时候,适时地递给她一张化学卷子,或者和她一起做一道化学题。
不再回想高中的事,终于习惯了大一的生活。
严馨浑身轻松地往前走,走到路尽头时,没看到余白笔直的两条腿。
人呢?余白呢?
严馨疑惑地探探头,看到了长椅上的背影。
白色衬衫干净得一尘不染,偶尔动动脑袋,安静得让人不能打扰。
“余白。”
严馨叫了一声,同时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很好奇余白在做什么,怎么一动不动?
余白听到严馨的声音,从椅子上转过头来,随之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随着这个笑,他整个人都暖起来,温柔地看着严馨。
严馨也笑出来,露出两个小牙,两个小梨涡。
两只手在空中摇,严馨拉着余白的手摇摇晃晃,甩起来放下来,一脸兴奋欣喜的样子。
余白笑着俯身看着严馨,问严馨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严馨仍然沉浸在实验的快乐中,笑着回答余白说:“因为我今天做了实验,有一些进展了。”
“有进展了?”
余白也有些兴奋,严馨研究了两个月,一直没有进展,实验这方面他也不懂,帮不上什么忙。
余白只知道:理科学术方面的探讨研究,尤其是实验,完全是靠数据支撑,毫不夸张地说,数据就是一切,没有数据,即便努力了十几年,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当然也得不到相关领域的认可。
而化学,以严馨本科生的能力,发现一种新元素,或者研究一项大的科研项目,几乎没可能,所以数据就更为重要,几乎是全部。
余白舒了一口气,恭喜严馨的实验,终于有进展了。
严馨点点头,笑着说:“这样我就离提前毕业,又进了一步。”
余白点点头,提前毕业是很困难的,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根本没有想过,况且大学时光只有四年,很多人还是想好好体验一番的,不会这么拼搏。
肆意挥洒青春的年纪,不知道青春的珍贵,等到青春过去了,既遗憾自己没有疯狂,又遗憾自己没挥霍过青春。
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既没玩个痛快,也没拼成个成功人士,在感慨中变成一个普通人,享受生活的平淡。
在大学中,像严馨这样,想要提前毕业,并且从大一就开始为之努力的,真是少之又少。
而且提前毕业,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影,幻想。
很少有人能达到提前毕业的条件,也没有人去攀登这座高山。
大家都是按部就班地生活,毕业,工作,或者是毕业、考研,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呢?
余白问严馨:“一定要提前毕业吗?只是多读一年而已,你可以再多享受一年大学时光。”
他心疼她的付出,但支持她的一切选择。
严馨摇摇头,很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和你一起毕业。”
她知道想要提前毕业,就像是翻越一座大山,而她现在还没有到山脚下,只是远远看着这座大山。
但困难只是困难,不是不可克服,不是不能翻越,在严馨看来,只要她坚持做实验,就一定能完成她的目标,而不是永远都遥不可及。
余白发现严馨做事情,就像她吃包子一样,一口一口,总能吃完,就在不知不觉中,她就不声不响地完成了许多事情。
等你察觉到时,最后呈现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让人只能是吃惊,然后就是竖起大拇指,嘴角扬起笑意,为她高兴。
严馨的厉害之处,在于滴水无声。
就比如当学校里挂上横幅,表扬严馨获得“大学生化学实验研究全国二等奖”时,余白才知道,原来她参加了这个比赛。
看到横幅的人都在惊叹,同时纳闷一句“严馨是谁?这名字好像有些熟”。
而后都是恍然大悟,“她是余白女朋友,一个大一新生,据说长得还不错。”
自从这个比赛结果下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它的讨论程度,确实能和那部话剧相提并论,不过这个话题,很快就冷了下去。
关于学术方面的吃惊和赞叹,远远不及八卦有吸引力。
每天与书本相伴的学生,就更是如此。
他们更愿意关注其他方面的趣事,而不是离开课堂以后,还要关心学习,尤其是学术获奖这个话题。
惊叹过后就是羡慕,羡慕过后就是嫉妒,嫉妒过后就是厌烦,然后大家都闭口不提,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也仿佛这件事不重要。
赞叹只是一时的,包括严馨自己,也很快就淡忘了这件事,她做实验忙得手脚并用,每天在实验室里打转。
要不是有一次,急急忙忙地从衣柜里拽衣服,一个铁奖杯掉了出来,严馨已经忘了,她还有这个奖杯。
严馨捡起这个铁奖杯看看,摇摇头说:“真沉,砸到我手了,真烦人。”
这个被很多人视为宝贝,恨不得摆在最显眼的地方,然后郑重的写进自己的简历里的,十分有分量的奖杯,在严馨这里的评价,就是真沉。
这个
不能说严馨谦虚,只是她想要的东西,不是这个,还在很高的地方,远远没有够到,遥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