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试探着开口，低声问：“你还在吗？”

“我还在。”江怡繁开口回应，声音脆脆，带着一股笃定。

唐敬惊讶，竟然还在，脑海中回想江怡繁的样子，觉得自己想错了，她一看就是一个很礼貌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冒雨给自己送衣服，所以自己应该

唐敬突然陷入两难境地，先挂电话不合适，提醒对方挂电话，好像也不合适。

唐敬对着手机，皱了眉头，心里又记着严馨的事，一直无话可说。

“你还有什么事吗？”江怡繁终于开口问了，声音仍是颤颤悠悠，好像也是不确定。

唐敬不禁在心里感慨：“两个同样讲礼貌的人遇到一起，打一个电话真难啊，挂电话更难！”

江怡繁听到唐敬未回应，说了一句“那再见”，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唐敬立刻松了一口气，看着手机屏幕，顿时感叹一声，全身好像都出了一层汗一般，紧张得自己都很是无奈。

除严馨以外，唐敬从来没有主动拨过任何女生的电话，好像连女老师的电话也不曾拨过，第一次跟别的女生通电话，竟然这么尴尬和窘然。

主要还是因为他觉得打扰到了别人，以及心里对于女性礼貌距离的保持。

唐敬和严凡要来严馨的电话后，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几次犹豫，还是放下了手机，心道：“她现在最想见到的人应该是余白，最想听到的声音，也应该是余白。”

于是唐敬很一狠心，忍着心里的难受，给余白发了一条短信，将严馨的新电话号码通过短信发给了余白。

余白手机屏幕一闪，立刻将电话拨了过去。

严馨感受着手机的震动，看着手机屏幕闪烁，皱眉：“谁会打过来，是哥哥吗？”

严凡有很多个手机号，几乎每次打过来的电话号都不一样，但这个时间，他应该很忙，会有空给自己打电话吗？

严馨想到下面乱成一团的客厅，或许是与这件事有关？

严馨按了接听键：“哥？”

这边余白一瞬松了口气，继而全身酸疼，脸上的神色几经转变，紧张担心心疼，最后变成小心翼翼：“你还好吗？”

严馨一下落泪，手里攥着手机，眼泪落在被子上，湿了被单。

余白听到了严馨的哭声，能感受到她身子的抽噎，一定是在大滴大滴地掉眼泪，于是余白尽量稳稳声音，温而有力地说：“别怕，我在，我一直在。”

严馨用力地点点头，哭得没了声音。

楼下忽然传来吵闹声，听得严馨声音一滞，坐在床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余白听到电话里没了声音，温声问：“馨，你还在吗？你怎么了？难受吗？不舒服？”

严馨摇摇头，又想到余白在那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于是又补充说：“没事，外面突然乱起来了，很吵。”

余白皱眉，站在街道上抬手挡住阳光，疑惑地问：“很吵？你在哪里？怎么会吵呢？”

唐敬不是说严馨回到严家了吗？怎么会吵？难道她搬出来了，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

余白一下又担心起来，尽量压住自己的声音，可语气还是带了焦急：“你自己一个人吗？你哥哥呢？”

严馨惊讶：“哥哥？你知道我哥哥？”

余白回答说：“我给唐敬打了电话，你现在一个人吗？”

严馨闷声说：“嗯，哥哥晚上才回来。”

余白稍稍放心，虽然还是不很清楚严馨现在的处境，也不知道严馨现在的身体状况，但她既然与她哥哥在一起，按照唐敬的说法，至少不用担心严馨的安全问题。

余白知道严馨语言能力不强，一向表述不清楚事情，所以心里虽然十分担心严馨现在的情况，可也没再继续问严馨问题。

余白无奈一笑，他知道严馨说不清楚，现在又看不到严馨的表情，所以也圆不出严馨所要表达的意思，只能暂停这个话题。

严馨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疑惑说：“已经开始了吗？这个派对什么时候结束？”

余白听严馨没了声音，疑惑地问：“馨，你那里信号不好吗？”

严馨摇头说：“不是，外面太吵了，好像在办派对，在楼下客厅里。”

余白点头，温声嘱咐严馨要好好休息，不要熬夜，不要多想，要好好吃饭，情绪如果起伏太大，就出去走走，不要总是忍着。

余白每说一句，严馨就点点头。

余白说完后，严馨忽然吐了一口气，吹起额前的碎发。

余白笑：“是觉得我太啰嗦了吗？”

严馨回到：“不是，我没想到”

余白问：“没想到什么？”

严馨答：“没想到你什么也不问，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的家庭，还有我祖母永远也回不来了。”

余白听到严馨声音有些变了，平静地说：“我们都会有离开的那一天，但是在我们没离开这个世界的这些日子里，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什么境遇，我都在，你不要担心，也不需要想着该怎么和我解释，说什么，只是千万别再失联了，我受不了。”

余白说完又补充道：“我一直在，你什么也不用说，当然如果你想说了，我一定会听着，好吗？”

说到“失联”时，余白认真得有些难受，联系不上严馨，毫无消息的感觉，这种与世界脱离的空白和无力，令他窒息。

严馨点头，呜呜咽咽地说了一句“好”，听着外面吵嚷的声音，严馨压低了说话声。

余白听到手机里传出的嘈杂声，猜到严馨那边或许有事，也就提高了说话声，希望严馨听得清楚一些。

严馨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很轻，说她现在有事，能不能晚上再联系？

余白点头，温声说“好”，听到手机里没了声音，拿下来一看，严馨果然挂了电话。

敲门声还在继续，严馨犹豫，要不要去开门，或者问一声“是谁？”

在她的记忆中，这样响的敲门声，开门以后往往没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