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养花、散步、画画、练字、读书,想找到自己兴趣所在,也渴望变成一个爱好广泛,有生活情趣的人,做一个认真生活的人。
终于她慢慢尝到了一点乐趣,发现透不过气的生活中,有了甜头,就如雨后晴天。
当她看到花开的时候,心情可以一瞬间变美好,生活朝她喜欢的方向,慢慢地前进,就像慢吞吞的小火车,终于开到了一段崭新的轨道上,奔向普通而又希望的明天、未来。
可是她的踏实,都在今天,刚刚那一瞬间完全紊乱,整个人仿佛飘在空中,她哭到干呕恶心,扑在水池边吐,吐了一阵后抬头,看到了自己红红的眼睛,突然想到还没挂断电话。
严凡皱眉听着那边的动静,看看自己的手机,自言自语:“信号这么差?”
同样很差的还有严馨的脸色,苍白中透出无力,她倚进沙发里,手抚起额前碎发,露出许久不见的额头,思绪乱得想不起来任何事情,恍惚间瞥见手机,恍惚中便摁了“挂断键”,倚在沙发上,恍惚中打开电视,胡乱拨了几个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竟然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严馨皱眉,呼吸渐渐慢了下来。
“百年酒庄,几代人的心血,爱国企业家,曾祖父曾是祖父曾在民国时”
“两位公子近日回国,据说会先回南京祭祖”
“余家从未露面的大少爷第一次露出正脸。”
严馨自语:“世界上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全神贯注中眼神仍是失去聚焦,盯着他的脸看,思绪却飞到了很远的地方,直到听到他简短的自我介绍,而后便是躲避媒体的半个侧脸。
余家全球排名前十的豪门余家,几代人积累,涉足“酒庄、服装、娱乐、食品”等多个商业领域,原来他是余家大少爷,怪不得
严馨嘴边笑笑,眼角再一次滑出眼泪,她淡淡地倚在沙发上,电视屏幕上还陷在一片狂热中,内心已是冰凉。
想起那可笑的青春,想起那可笑的痴迷,还有那可笑的迷茫。
她希望他们不要再相遇,她终于感受到她与余白之间的差距,就像天上星与水中草,没有谁比谁高贵,但他确实耀眼。
像他这样的人,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严馨想就算是她在做梦,也不会有这样离奇的场景。
就像大雨滂沱下,他撑伞走了过来,为你挡住了落下的雨,可他只是路过,甚至是在享受这场雨,享受雨中做善事的感觉,当他走开后,雨却下得更大了。
当初就不该贪恋那片伞,从头到尾淋着,没感受过晴便不会有阴,没有暖也就没有冷。
偏偏她什么都理解了的时候,一切都浮出水面,撕开一个口子,往她心口灌沙,痛而不知如何表达。
手机铃声已经响了很多次,赵可、江怡繁、严凡、张裕、江明宇轮番打过来,砸在心上就像这四年的生日祝福,依旧能猜出他们的话,只是这次笑不出来。
不理手机的响动,严馨起身到洗手间洗脸,双手浸在水中,看着手背慢慢变红,僵得攥不起来,冰凉的水让肿痛的眼睛稍稍舒服了一些,可是没有什么能冰镇她的内心,让她忘记,或者放下,或者做出一个不会难受的选择。
接起赵可的电话,听到了那边小心翼翼的声音,严馨缓了缓声音,意外地很清亮,仔细听赵可的话,心却没有什么感觉了,只是控制不住地流出眼泪,或轻轻微笑。
“馨你在南京还好吗?他你知道余白回来了吗?”
严馨点头:“我知道,看到了。”
赵可惊讶,声音立刻提了起来,又立刻压了下去:“你见过他了吗?”
严馨摇头:“没有,电视上,他”
嘴角轻笑,扯出一个讽刺夹杂停滞的笑,冷冷地道出了后半句:“是余白。”
是余家的余白,很多人羡慕崇拜的余白,再次掀起风云的余白,是一个活生生、依旧温和的余白,却再也不是我的余白。
严馨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挂断手机的了,手机一直响到没电,她胃痛地蜷缩在沙发上,不想动也不知道该去哪,这明明是她的住所,却是无处可躲。
他就在某一个角落,做那个温柔和善的大少爷,嘴角扬起一个温和的笑,面对的是前方的一切,不单单是恰好对上他眼睛的我。
严馨跪在沙发上,与黑暗融为一体,半跪而立,看不清她面容,唯有轻微的声音,似哭似呜咽,也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是跪着,无奈到无所措。
一夜过去,严馨累到在沙发上,突然响起“咚咚咚”地敲门声,她从沙发上惊坐起来,下意识去拿身边的东西,然后手里攥着电视遥控器站到了门前,很紧张地忘记了要看手机上的监控,而是直接询问:“谁?请问哪位?”
紧张而担忧的一声回答:“小馨,是哥哥。”
严馨立刻打开门扑了上去,缩躲进了严凡怀里,严凡揉揉严馨头发,将她抱进了屋里。
张裕随后跟进来,关上门后四处看看,轻车熟路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一看,都是养生食物,明显很久都没有动过,锅子干干净净地摆放成一排,没有一颗新鲜的菜,水果也只剩一个软了的梨。
严馨在严凡怀里蹭脑袋,就像一只小猫找到了家,贪恋安心的温暖,兄妹两人都不说话,严馨静静地趴在严凡怀前,两条腿团成一团,塞在沙发上,轻轻吸吸鼻子,然后抬起头来问:“哥,你怎么不说话?”
严凡摸摸严馨的头发,静静地听她发问,看她故作撒娇的轻松,他知道只有刚才扑上来的,才是严馨的真实情绪,她现在这般平静,只是在克制,他没办法开导,只能等她自己释放出来。
严馨眨眨眼睛:“你们怎么会来?公司没问题吗?”
严凡摇摇头,轻声回答:“没关系。”
严馨又问:“那你们是来谈生意吗?要待多久?”
严凡又摇摇头,再次轻声回答:“特意来看你,不知道要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