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很讥讽地看着余白，很想听听余白要怎么解释，又是“温声地说出合理的理由”？

余白吸一口气，对唐敬说：“我为当时的决定道歉，但这是我和严馨之间的事，和你无关，我们以前也是朋友，为了严馨，我们应该和平相处，否则会让严馨很为难。”

唐敬笑：“为了严馨？是为了你自己吧，说的真好听，是为了要感动严馨吗？这就是你文学专业的素养吧，任何场合都能说出最合适的话、对你最有利的话，我真的很后悔，当年那么相信你，现在看来你真是虚伪，无论你有什么理由，都不该那样离开。”

余白继续解释：“当时我没想到自己会回来，也没想到自己能做到不敢想象的事情，我追悔莫及。”

严馨问：“如果重来呢？”

余白回答：“我还是会选择离开，或者去别的地方，但不会毫无音信。”

严馨说：“我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离开，也不想知道了，这些年都过去了，知道了也没用了，我不想为当年的事伤心了，既然你回来了，如果再有同样的情况呢？你会怎么做？还是一样的选择吗？”

余白摇头：“不会再有那样的情况了，我保证。”

严馨提高声音，仍是重复这个问题，余白的答案依然一样，他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而且就目前余家的情况来看，余董事长实在没必要再重复做这件事情，毫无意义且浪费时间。

严馨执拗地逼问：“如果发生了呢？你到底要怎么做？！”

唐敬紧紧地拽住严馨手腕，将她不断前倾的身体拉出来，同时面色沉冷地看着余白，他也很想知道，余白的答案，如果他们依然相爱，如果余白真的有不得已的原因，如果余白可以做出承诺，他可以选择放手。

可是余白一遍遍重复他的答案，都是不会再让那样的事发生，严馨终于疲累，很失望地转过身来，很快就平静下来，擦擦眼泪对余白说：“抱歉，我不该问你的，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的选择，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余白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情绪也一样很激动，几乎失去理智，但他依然做出最理性的回答，只要不再陷入当年进退两难的境地，就不会再被逼做选择，可是严馨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那还要怎么做呢？

余白是不舍得让严馨和他一起面对的，所以只能将她推开，这样才是对她最大的保护，他脚下虚虚的，全身都软绵绵的，几乎没有力气再说话，看到严馨身体晃悠，他伸手去抓，只抓了一个虚影，严馨后退一步躲开了。

严馨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将余白送到附件最近的医院，然后打开车门将余白扶了进去，余白眼前虚虚的，他一直盯着严馨看，抓住了严馨的指尖。

唐敬没感觉到余白身体不对劲，上前打掉余白的手：“一个成年人，最基本的生存能力要有吧？”

余白只看到严馨模糊的脸，感觉到他自己的身体慢慢往前走，昏昏地想要睡过去，他打开手机编辑短信，还是没有将当年的事情叙述清楚，只是坚持说：“我不会让当年的事情发生了，馨，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

不过这次余白又多加了一句话：“我很后悔没有和你商量，我不知道那种伤害更下，权衡之下我做了自以为正确的选择，可我没想到我自己会忍不住，对不起，馨。”

他很想问严馨能不能原谅他，很多句“对不起”说出去，依然无济于事，余白明白：“对不起”于他而言不是“礼貌用语”，可是在严馨那里，这只是一句废话。

严馨坐在唐敬的车上，她拒绝了副驾驶的位置，坐到了后面座位上，脸色很苍白，将年纪显露了出来，确实是一个要三十岁的人了，神色故意坚强，又几次忍不住转了眼泪，伸手挡住眼睛，被短信提示惊了一下，拿起手机看到余白的两个字，犹豫了一会将手机放下，前面忽然传来唐敬的声音：“不看看吗？”

唐敬不希望严馨有什么遗憾，即便不是为了他，他最希望的是严馨开心、幸福，而不是现在这样倔强的流泪，他知道严馨是在乎余白的。

严馨点开短信一看，读完后请唐敬停车，她说得很乱，几乎没有中心意思，唐敬虽然没听懂，但知道严馨要做什么，车子继续往前走，没有停的意思。

严馨焦急道：“我要去医院，这里是不能停车吗？前面可以停吗？”

唐敬早有预料：“我知道，我送你去，你一个人和他在一起，我不放心。”

严馨沉默，许久才说：“我们是朋友，不需要这样的，包括我哥，也没有照顾我的责任，所以你去忙吧。”

唐敬笑：“我们是朋友，是同学，是同桌，我怎么能便宜了余白呢？凡哥照顾你不是因为责任，而我也一样，我总有去医院的权利吧？”

严馨无奈，顺着唐敬的话问：“你去医院做什么？”

唐敬回答：“我也病了，去找医生检查检查，那你去做什么？”

严馨想了想，赌气答了出来：“我也病了，一直有病。”

余白迷迷糊糊地从车上下来，一直提醒自己要付车费，当他将钱包拿出来时，司机挡住他，告诉余白刚才那人已经付过了。

余白喃喃：“严馨付了？”

余白迷迷糊糊地走进医院，坐在门厅处的长椅上，没有力气走过去挂号，休息一阵后努力站了起来，脚腕一软，倒在了椅子上。

余白看上去很正常，只是脸颊有些红，好像喝醉了一样，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人来帮他，医院一直“兵荒马乱”，新生儿的哭声和患者家属的痛哭交织着，这里一瞬是天堂，一瞬又是地狱，于此刻的余白而言，这里却是虚无，大脑好像缺氧一般，竟然渐渐意识不清醒了，余白心里很慌，抓住椅子扶手，昏迷了过去。

严馨到医院后急忙去查余白的住院信息，转身看见余白睡在躺椅上，她额头瞬间出了一层汗，急忙去喊护士帮忙，唐敬便替余白挂了号，从余白身上摸出身份证，很迅速地办好了手续。

浮白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