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裕实在是看不下去,很好心地解释说:“不要把别人当傻子,尤其是自己还不聪明的前提下,就更不要想着一步登天,那会很疼。”
她默默地退出办公室,严馨是严凡亲妹妹这件事又压灭在公司里,大家看着人事主管郝杰从电梯里出来,脸上神情各异,不过在严馨这件事情上,大家的结论一致:即便严馨是和严总有点关系,也是关系不大。
果然,下午严馨就被全公司通报了,因请假太多被扣掉了年终奖。
张裕松了一口气,拍拍手说:“她是怎么猜出来的?小馨不会和人事部门的人有来往,研究部的人都没混熟。”
严凡冷笑:“她想得太简单了,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策略,可是她就不想想,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公布这件事情,任何威胁我小馨的事情,都不能存在,你盯着她,别让她再出什么幺蛾子。”
张裕点头:“那再出幺蛾子呢?”
严凡笑,给了张裕“你懂”的眼神,手肘撑在桌子上,眼眸更沉了下来。
严馨正和余白吃完饭出来,就接到了张裕的电话,现在是上班时间,而她今天请假了,但她的工作都已经提前做完了啊,应该不会有什么紧急事情啊,严馨疑惑地接起电话,另一只手依旧被余白握在手心里。
张裕很淡定地叙述了一遍公司里发生的事情,语气里带着几分“好笑”,好像很了然严馨现在在做什么的样子,并且调侃着问:“今天晚上又有夜宵吃?”
严馨顿住,犹豫了一会儿:“嗯你们知道了?”
张裕惊讶地笑了出来,没想到真的猜对了,不知道这对于严凡来说,到底是开心的事还是伤心的事。
严馨同时在这边猜测:“哥哥他们真的知道了吗?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吧?不需要解释吗?”
于是她转了语气:“我只是在外面吃饭,你们好像想歪了,想多了你们不会觉得”
张裕听严馨语气不对,知道严馨是在试探,于是他也转了语气,故意问严馨:“既然是吃饭,你请这么多天假是做什么?只是为了吃饭?”
严馨吐气:“我们谈不到一起,两个同样聪明的人,是没办法聊天的。”
张裕无奈:“既然这样,我深表遗憾,那晚上见,你哥只会比我更聪明,希望你想好了怎么说,不过也不要太大压力,毕竟我们只是关心你,而不是束缚你,相信你有自己的选择,但别让自己受伤,否则你哥真的会疯了。”
严馨挂断电话后对余白说:“我哥他们可能猜到了一部分,事情总得说明白,但是我们还不确定。”
余白惊讶:“还不确定?”
严馨同样疑惑:“难道不是吗?你从没说过什么,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也没说过什么,也没通知我,我不应保留怀疑的权利吗?”
余白温和地注视着严馨:“你可以一直保持怀疑的权利,那样我会很幸福。”
严馨被他气笑,躲开他的眼睛,抬手拨开飘到额前的头发,笑得很美,很柔,看得出时间对她的改造,她对于自己表情的控制,已经达到了完美,即便是无奈、笑、也不再那么开怀和不顾场合了,虽然她心里仍有不甘,但还是无法再继续揪住不放。
余白送严馨回去,他们却只在路口分别,严馨对他挥挥手,余白目送她离开,严馨坚持她要先独自和严凡商量这件事,而不让余白去见严凡。
余白仍是忍不住,笑着问:“是为了保护我吗?”
严馨犹豫了一会,并没有回答余白的问题,而是挥挥手转身离开。
余白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轻轻落寞,他知道他在严馨心中的位置,没那么重了,即便他们手牵手走在一起,即便他是以男朋友的名义,她所在乎的,也不是他一个人了。
本来于严馨而言,亲情和爱情是平行的,各不相干,可是现在严馨的选择恐怕会偏向亲情,而不是他们分分合合的脆弱情感。
严馨一边往回走一边想:“如果哥哥反对呢?如果我真的说服不了哥哥呢?”
她想了很久,迟迟没有答案,这明明是她一个人的心事,但抉择仿佛在严凡身上,而她竟然会依赖严凡的选择,如果严凡不同意,那么严馨很可能不会去争取了,在这些情感选择中,她会选择最坚固、最不会受伤的选择。
她不会为了爱情再撞得头破血流,那样很不值得,比起给余白反馈,她更想抱抱自己的哥哥,她得不到一点甜味的童年,波折苍白,而严凡童年,则是交织着更多的无奈、痛苦。
严馨裹紧了身上的深棕色风衣,风吹起她及肩短发,她脸上悠然神情,这条路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哥哥,也没有余白,她终究是要一个人走下去,说不定会迷失在那个路口,就像树叶一样,归入泥土,即便是余白,也不会和她手牵手。
严馨收起思绪,冷静地思考张裕说的话,为什么人事部主管会被降职?
“是因为她说了我的身份。”
严馨恍然明白,最能察觉她身份的就是人事部,她是免试入职,人事部自然最先会提出质疑,而且她进入公司后并没有什么的大的成绩,这更让人觉得她是关系户。
可是其他人的成绩也和她差不多,她不加班加点是因为她脑子够用,就算是关系户又怎么样?一定要比别人付出多一倍,和别人一样就是错误?
“人事部的都是人精,想用我的事去向哥哥邀功,也或者是要挟我哥,不论是哪一种,我的身份都会很快被挖出来,到时候我就不得不承认我是严家的女儿,并且说出我母亲的事,哥哥不想让我承受这些?”
严馨说得很肯定,她不是向张裕要答案,而是极其确定地自言自语。
张裕点点头:“那你们家又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头版头条,豪门又传一位千金,真假千金的戏份都出来了。”
严凡端着咖啡出来,黄阿姨已经在里面做饭,他边走边感慨:“请了一个月假,但走了两个多月的黄阿姨终于回来了,我们又有饭吃了。”
严凡还没有感慨完,就听到了严馨的一声“谢谢”,还带着一些哭腔,惊得严凡皱眉,立刻放下了咖啡。
“谢谢”严馨又说了一声,并立刻转了语气,用温柔而有力的语调说,“我可以正视那些,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就算是丢脸,也已经过去了,哥,你也别怕。”
浮白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