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竹与宋怜别后,借着洁白月色,匆匆忙忙往余府赶。
余府。门檐两端,高挂着红灯笼。灯火微亮如星。
一围筑在绿柳间的红墙,约两米高,上覆片片黑瓦,墙头砌成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正红漆大门虚掩着。
余竹步履轻盈,缓步行近大门,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吱”的一声,极细微的推门声,在万簌俱寂的余府,显得格外惊心。
余竹秀足迈过门槛,余光瞟到墙角。丫头玉珠蹲坐于地面,背靠墙头。脑瓜歪倒一边,正在打着瞌睡。
许是玉珠等她困乏,将大门虚掩着,自已撑不住睡着了。
担心玉珠受凉,余竹轻摇她胳膊,声唤她,“玉珠,醒醒,醒醒。”
玉珠睡中听见声,遂迷糊着睁开眼,双手揉了揉眼晴,望余竹片刻,声道,“姐,你回来了?”
“老爷夫人未惊动吧?”余竹望了望四周,问玉珠道。
玉珠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回道,“姐放心,老爷夫人睡得可好了。”
“那家丁呢?”余竹又问。
“那家丁焦愁不己。担心姐若是不回,被老爷发现,那可就惨了。”玉珠告之情况道。
“我言而有信之人。又怎会不顾及他?”余竹笑道。话间,她迈足往闺房行去。玉珠连忙跟随身后。
余竹和玉珠来到房前。那放她出门的家丁,眉头紧锁,一片阴云。在门前,正焦躁的踱来踱去。
当望见了余竹,脸上顿时阴转晴。笑着道,“姐,可回来了。”
“辛劳你了。”余竹只是回一声,并转身推门而入。
一进闺房,余竹缓步行近床边,疲惫之色,倚靠在了床栏。
玉珠关上房门,沏好了茶,手端着递给余竹,关心的问,“姐,辛劳一趟。可见过庄公子?”
“未曾见过。”余竹眼里一丝可惜,又欣慰道,“但信物,倒是让人传到了。”
“谁人这般好心?”玉珠听闻,好奇而问。
“偶遇之人,宋怜侠女。”余竹拎着茶盖,轻抹茶沿,忽而一笑,道“夜半相遇,算是有缘之人了。”
“没想到,姐运气之好,能遇有缘人。”玉珠笑着回应。
“宋怜侠女,侠义之气,古道心肠,难得一见。”余竹对宋怜赞不绝口。
“若是有缘,日后还会再相遇的。”玉珠见余竹高兴,笑着迎合她。
余竹笑了笑,将茶杯递给玉珠,缓步行至窗前。
透过雕花精美窗子,放眼望去。色,己然蒙蒙亮了。
“多日未见,不知庄公子安好?…”余竹凝神窗外,似望到了庄府般,满眼痴情。
玉珠望着余竹,不由心疼,安慰道,“姐心思己传到。想来,庄公子自是念挂你。”
“哎…”余竹神情忧伤,叹息着,轻声道,“可我余竹,现如今…好似那笼中之鸟。”……
玉珠站于余竹身后,注目她,听她伤感之言,不知如何回言。只是呆立那儿。
“竹儿。”这时,门外传来了余夫饶呼唤声。
玉珠听见声,连忙跑过去,伸手拉开了门。低头唤了一声,“夫人。”
余夫人一脸愁云,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步行进门来,视线投向站立窗前的余竹。
余夫人,着深紫锦绣华衣,身披浅白薄纱。体态雍容柔美,容貌端庄大气。
余竹眉眼若细看,与这余夫人神似。母女皆端庄大气,显高端华贵之福
“竹儿…”余夫人走至余竹身后,见她不回头,也不吱声。又温柔的唤一声。
余竹凝望窗外良久,勉强收拾好心情,这才慢慢转过身,对她娘冷眼相待,问道,“娘来做甚?”
“竹儿,你心中恨爹娘,是么?”余夫人伤心眼望她,片刻之后,问道。
“娘还需问么?竹儿已成笼中鸟。”余竹冷冷一笑,又望向了窗外。
余夫人望她良久,慢悠悠道,“你爹想要你许配名门,门当户对,也体面。”
“庄府也是名望,符合爹的标准。只因俩府不和,就不门当户对了么?”余竹反唇相讥,情绪激动道。
余夫人垂下头去,沉默不语。半晌,又缓缓抬头,道,“竹儿…你听爹的话,忘了庄府公子吧。”
“忘了?”余竹紧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道,“来轻巧。既算爹,困我在此一辈子。余竹此生,非庄文不嫁!”
余夫人望余竹良久,深知女儿牌性,她和颜悦色,道,“你从个性自主,你爹拿你没法,为让你死心,只好将你困于房内。此举,也是无奈之举啊…”
“娘,你别了!”余竹打断余夫人话头,盯余夫人良久,恨恨的眼色。
她生气转过身去,稳定杂乱的心绪,半晌,才轻声道一句,“让我安静会儿。”
余夫人见此情形,神色现一丝伤心,由丫鬟搀扶着,缓缓走了出门。
玉珠无言呆望,余竹的背影,那单薄柔弱身形,透出了一股伤情。
……………
孤岭山头,一阵清风幽幽吹过,山间飘出清凄箫声。
庄文独坐于山尖,双手握箫抿于唇,浅蓝袍子随风飞扬…低沉伤感之韵,伴虫鸣助鸟飞。
箫声,悠长绵绵,幽幽梦吟,一曲慢止。
“好曲!”身后传来一声赞叹。男儿深沉韵味之声。
庄文闻言,缓缓回头,见一袭白衫白面男子,俊美潇洒,清雅立于身后。
他轻摇折扇,笑望庄文,话外之音言出,“曲好。但,情长啊…”
“哦?”庄文听言,万想不到,眼前之人,竟懂箫声寓意。
庄文站立起身,向来人施上一礼。好奇道,“这位少侠,如何知情长?”
“箫声传意,儿女情长。”来人深长一笑,遂回一礼,道,“在下范寅。敢问少侠名姓?”
原来,自打范寅寻景阳秘笈,陷入了迷雾之郑他索性,四处游山玩水起来。
范寅自信,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凡事自然水到渠成,水落石出。
未曾想,闲逛之时,山宇间,箫声漫长。不自觉,寻着箫声而来。
“幸会幸会!鄙人庄文。”庄文欣然笑道。心绪徒打开,遇知音之幸。
庄文笑色只现片刻,又恢复了忧郁之色。自言道,“儿女情长…千古绝唱啊…”
“公子不必忧伤,这世间情缘,唯,顺其自然最好。”范寅见他神伤,不由宽慰道。
“公子很是懂心语,看样子,应是不俗之士。”庄文夸赞道。
“范某看公子侠骨细腻,又满怀豪情。应也不是俗人。”范寅观庄文良久,又道一言。
“公子过奖。我乃庄府大公子,庄文是也。”庄文将箫放入衣袖,谦逊笑答。
范寅一听,手中折扇止摇。望住庄文,问道,“庄公子之父,可是朝中武官,庄世卓?”
“正是家父。”庄文略诧异,遂又笑答。
“听,庄大人,武功盖世,一代忠臣。对国家是忠心耿耿啊。”范寅提起庄世卓,言语透出欣赏之意。
他眼视山那端,言语激情,不由感慨万分,道“金国蛮子,对我中原,一直以来,虎视眈眈。幸而,我朝还有像你家父这般,御敌之武臣。实乃中原大幸啊!”
“金国虽是强,但我中原也不好欺!”庄文听这番话,现豪气满怀,道,“国家若需,庄某我,一如家父,甘愿为国效力!”
“敬仰敬仰!庄公子一言,范寅佩服不己!”范寅敛眉静听,收了折扇,拱手对庄文道,“今日有幸遇知音,他日为国共效力!”
“同感,同福”庄文微微一笑,回礼道。
孤山静岭,侠者相遇。清清山风,合着衣飘,散漫出豪情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