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兰斯洛特关上了盥洗室的门,雪莉这才手捂胸口,长长松了口气,但同时也不由得有些紧张。
18年的坚守,嗯……
就要在今晚……
她端起水杯饮了一口,试图让自己有些滚烫身躯冷却下来。但就在她吞咽冷水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吱吱声——雪莉顿时浑身汗毛发炸!
是老鼠的声音!
乌姆尔圣堂的噩梦才刚刚过去,仍然残留在她的记忆当中,清晰而又鲜活。
雪莉异常紧张地盯着天花板,那里就是老鼠的叫声来源。
啪嗒啪嗒……
是老鼠奔跑的声音。
雪莉抽出了剑,脸色苍白。难道,那噩梦重来了吗!
吱吱吱……
砰砰砰!!!
突然之间,那老鼠的嘶吼突然密集起来,仿佛是千只、万只的老鼠在天花板上奔跑,撕咬,与乌姆尔圣堂一般无二!
雪莉失声尖叫:“兰斯洛特!!救命!”
但与此同时,那浴室当中传来一声兰斯洛特的惊呼:“法克!!”
砰!!
雪莉简直连头发都竖立起来,虽然恐惧,虽然惊慌,但对于兰斯洛特的担忧仍然压下了所有负面情绪,她一脚踹开浴室的门。
只见原本应该是浴缸安放之处的地板塌陷了下去,只余一个漆黑黑的坑洞,一眼看不到尽头。
雪莉甚至根本没有思考,更没有半点犹豫,她直接纵身而下!
“兰斯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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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一直在持续,寒风也从未停歇。
不管是昏暗的天空,还是冰封的大地,看上去都是一片苍茫。
米兰达坐在骨马的背上,紧紧地抱着瑞文的腰,似是有些怕冷般地又往前拱了拱,彼此的距离又近了些许。
瑞文扭头,看了看米兰达——当然,除了那在寒风中飘舞的红色长发,他也看不到她的脸颊。
“你怕冷?”
“不,当然不。你知道的。所有守夜人都融合了突变物,不惧寒暑。”米兰达抬起头,蓝色大眼睛看向瑞文:“我只是有些害怕。”
瑞文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可以让我坐在你的前边……抱着我吗……”
瑞文答应的很痛快:“有什么不行?”
他伸手拦住米兰达的腰,微微一用力便凌空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身前,然后用双手环住她的腰部,下巴搭在她的肩头,在耳边轻声道:“米兰达小姐,你想诱惑我吗?”
灼热的呼吸在米兰达的耳边席卷而过,瞬间点燃了她的脸颊。
“不,瑞文,我只是有些害怕。”她嗫嚅道:“也许,我们可以在温暖的旅店当中歇息一晚。”
“万一,我是说万一,那旅店碰巧只有一个房间怎么办?”
“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的。”米兰达咬了咬下唇,“瑞文,同是守夜人,你应该相信我。”
“当然信。”瑞文轻笑,然后“调皮地”在她的耳垂之上用舌尖轻轻一点,“即便你说要我跳入冰海,我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他说的当然是实话。
瑞文打算看看,这个米兰达到底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所以她无论说什么,他都要跟到底——反正死不了是不是?
生性多疑的他,从不相信任何巧合。
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那么巧的事情:他逃出乌姆尔大教堂之后,米兰达正巧回归,然后引领自己前往印斯茅斯。
米兰达在瑞文的灼热之下,浑身微微一颤。
她又是咬了咬下唇,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那里就是水手密语旅店。印斯茅斯唯一的旅店。”
风雪中,骨马奔腾。
但温热,却在米兰达的心中慢慢滋生。
等到前台服务生告诉瑞文只有一间客房的时候,瑞文满脸笑意:“可爱的米兰达小姐,你看,我又猜中了。”
米兰达红着脸,但却“勇敢”地仰着头直视瑞文的双眸:“可是……我真的害怕。”
瑞文耸耸肩:“我又没说不答应。”
说到这,瑞文俯身低头,在米兰达耳边道:“米兰达小姐,你前后态度变化太大,这样的演技可是不合格哦。”
米兰达根本就只当没听见,竟是接机抱住了瑞文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低声轻声道“抱我,瑞文。”
瑞文看了一眼长相诡异但却木讷的服务生,微笑道:“看什么?你们开旅店的怕是见多了这种情形吧?还不带我去客房。”
房间内,烛光摇曳,香薰的气息将温馨渡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
此时,依偎在瑞文怀中的米兰达几乎化成了水。
她迷离地蓝色双眸当中闪烁着波光,在瑞文的脸上来回荡漾。
可是瑞文却心如古井,泛不起半点波澜。
他当然可以将计就计,而且他拥有所有正常男性的生理功能,虽然感受不到欢愉。
只是,他却意兴阑珊。
米兰达却执拗的很,就算他看出了瑞文的敷衍,却仍然尽心尽力地卖弄着,试图激起瑞文的本能。
她双臂环住瑞文的脖颈,两条腿攀住了他的腰,然后二人倒在床榻之上。
近在咫尺。
米兰达看得出,此时的瑞文双目当中仍是一片清澈,但她自己却已经是到了一个极限,已然无法压抑内心的渴望。
瑞文闭上眼睛,不再看她的脸颊。
还没有到说破的时候,他必须要等,等米兰达的计划顺利实施。
于是,灵魂的冲撞之音在房间内肆虐而起,创造生命的乐章高亢而又嘹亮,极夜漫漫仿佛无穷尽。
等到云收雨尽,米兰达脸上红潮退尽时,瑞文忽然间看到天花板上,仿佛有星空闪耀。于此同时,疯狂的尖叫、咆哮、奔跑之音,从墙壁之内传来,从天花板上传来,从四面八方传来。
窗外,十二个印斯茅斯人正隔着玻璃注视着他们——他们是漂浮在半空吗?
瑞文毫不退缩地看着他们。
这些人掀开头上的帽兜,双手交扣放于胸前。
他们高声吟唱着,那声音宛如末日的号角,又好似远古巨兽的悲嚎,尖锐、浑厚、嘶哑,不可名状。
他们……
在举行仪式。
瑞文又转过身,将银剑提在手中,看着床上捂着小腹的米兰达。
他微微一笑:“你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