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这座城市终于随着渐浓的夜色而安静了下来,街道上几乎只剩下身穿棕皮马褂的更夫手持着灯笼,提着铜锣,沿着街道敲打铜锣,边走边高喝着“天寒地冻”。
喻蓁蓁倚靠在榻上,正津津有味的捧着一个本子在看,昏暗的烛光将她的身影照映在墙上,不知从哪进来的风,使得烛火一片摇曳。
这个本子上所记载的内容便是当初喻蓁蓁让言谨去帮她调查的那份名单上所有高官的秘事丑闻。让喻蓁蓁没想到的是言谨的能力竟然这么好,这些秘事丑闻都写得清清楚楚,很是劲爆。
夜已经深了,喻蓁蓁还看得的聚精会神,没有一丝困意。
屋外,丽霞打着哈欠走近喻蓁蓁的房门口,朦胧的困意随着屋内透着的光亮而消失了几分。她都差不多睡了一觉起来了,一向嗜睡的小姐却还没睡?
丽霞快步走到门口,轻轻的敲了敲房门,温声问道:“小姐,睡了吗?”
下一秒丽霞全身的汗毛便竖了起来,宛如一只受到惊吓炸了毛的猫。
晦暗的月光泛着冷意,一柄尤其锋利的剑此时正抵在丽霞颈侧的大动脉处。
两个人的气息悄声无息的交错在一起,一时之间谁都不曾有动作。
垂在身侧的手,被狠狠的掐了一下食指的指尖。
下一秒,丽霞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轻微颤抖起来。
一柄飞镖从暗中射出,武器间因碰撞而发出“锵”地一声。飞镖将抵在丽霞颈侧的剑打偏,剑尖随着弧度划出一道细小的伤痕,渗出丝丝血珠。
言诏走了出来,持剑人站直身子,收了剑。
言诏打量了一眼丽霞,说了一句“她是自己人。”
“咦?你在门口吗小言?”屋内传来喻蓁蓁带着疑惑的声音。
“是我,主子。”
喻蓁蓁将房门打开,发现了门口氛围古怪的三人,而后将目光放在陌生的黑衣男子身上。
“这是......”
“主子,在下十七。”
喻蓁蓁恍然大悟,看了一下黑漆漆的夜色,让三人进来说话。
两人先行进了屋,丽霞仍在原地低着头颤抖着站了片刻,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而后跟着进了屋内,并将门细细的关好。
察觉到丽霞的不对劲,喻蓁蓁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问的是丽霞,没想到名叫十七的黑衣男子反而先跪了下来,抱拳说到自己误认丽霞在喻蓁蓁房门鬼鬼祟祟,似有坏心,所以出手鲁莽了一点,请求喻蓁蓁责罚。
他这一跪倒是将喻蓁蓁吓了一跳,喻蓁蓁寻思着她不就是问了一句吗,怎么这人反应这么激烈。
喻蓁蓁望向丽霞,丽霞有些胆怯的摇摇头,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说了一句“不碍事的”。
喻蓁蓁便让十七起来,还拿了玉肤膏给丽霞涂抹伤口。
“这场刺杀,就你一个人来么?”喻蓁蓁一边给丽霞涂抹伤口,一边问道。
“并非。”
其实这场刺杀从进入喻蓁蓁的院子里是便开始了。
十七便是当初喻蓁蓁给他的暗卫之一,楚亲王安排这场刺杀的目的也是为了试探这暗卫能不能用。除了十七和其他两名伪装成暗卫的杀手,还有三个人是楚亲王所培养的完全信任的人。
六个人,来进行这场刺杀。
这一批人才刚潜入丞相府院子里,便被言诏发现,并带人进行了一番厮杀打斗的。
那三个人,在亲眼见到十七因为腹部中剑而口喷鲜血以后,没多久便被言诏等人突破要领,只剩一口气而倒地。
简而言之,就是除了十七以外,剩下的五个人都已经死了。
不过言诏知道,他们想要传递的信息,也已经传到了楚亲王手里。
“嘶。”喻蓁蓁听得到吸一口冷气。
丽霞也是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肩。
两人的目光一同落到十七的腹部处,确实在那黑衣上看到了一块颜色并不相同的地方,那应该是已经有些干涸的血迹。
“所以你腹部还流着血,不赶紧逃回去疗伤,还来见我干嘛?有什么事不能过后再说?”喻蓁蓁有些生气,声音也不由得拔高几分。
言诏告诉喻蓁蓁,刺十七这一剑是有技巧的,看起来很严重,其实并没有伤及要害,十七来见她,一方面是为了给喻蓁蓁送楚亲王的情报,这些情报是要亲自送到喻蓁蓁手中的。另一方面是为了伤口再拖延得更严重一些。
“你们、你们真是不要命了。”喻蓁蓁想起她后脖颈的伤,对于他们这种做法有些不理解,也有些心疼。
而且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十七,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丽霞也是一脸复杂的望向十七,她不知道那副面罩下的样貌是怎样的,但他有一双刚毅的眼睛。
等着十七终于离开后,喻蓁蓁才想起现在是什么时辰,询问起丽霞为何会在她房门口。
“奴婢原本是起夜来的,瞧着小姐房间里的灯还在亮着,便想来问问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
听到这喻蓁蓁有些羞赧的走去床边,摸出一册话本来,丽霞认得,是她昨天才去帮小姐买来的。
“这话本好好看,我一时看入了迷,忘记了时间。”
丽霞无奈,小姐以前从来不屑看这类书本的,现在这样入迷不知是好是坏。
“以后小姐还是白天再看吧,晚上对眼睛不好的。”
丽霞服侍着喻蓁蓁睡下,挑灭了灯芯后,带上门出来,再一路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房间。
直到躺在床上,整个人都陷入了被褥中,丽霞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才垮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