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半月,我就缩在这间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仿若这屈宅没有我这个人一样,只有阿碧每日陪我说说话。
这样的生活,我也乐得自在。
大兄此刻应当还在回秦的路上吧,不知与他再相见,却是何时。
我坐于案前,又翻起了阿碧给我从书屋搜集来的竹简子,没有大兄在旁,这些时日我便是靠它打发这寡淡无趣的时光。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曾枝剡棘,圆果抟兮。青黄杂糅,文章烂兮。精色内白,类任道兮。纷缊宜脩,姱而不丑兮。嗟尔幼志,有以异兮。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秉德无私,参天地兮。愿岁并谢,与长友兮。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年岁虽少,可师长兮。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看着这篇《橘颂》,我不由轻轻读出声来,以橘明志,受命不迁,横而不流,屈原当真是这个时代的清流了。
突的“吱呀”一声,屋门轻轻被推开了,我放下竹简子,朝前望去,正是半月未见的屈原。
只见他眉头紧锁,眸子如古井般深沉,开口却是,“你从何处寻得我的诗?”
我有些讪讪,“是我叫阿碧替我寻书来,这……可能是巧合。”
他听完,面上无太多表情。
屋中又一时变得寂静了起来。我摩挲了下手指,不知他为何突然到访。
“大人不好了,靳大人家的宗亲都在府外叫嚣,叫嚣着要……”屈原的随身家仆突然又闯进了屋中,说话的同时又示意的瞧了我一眼。
我心中立觉不妙,靳大人,靳尚?
我疑惑的望向屈原,屈原依旧面不改色,未再留给我只言片语,便一脚踏出了屋中。
“看好她。”就这么一句话,打断了我想跟着他去府外的想法。
“发生了何事,靳大人不是随我大兄去了秦国么?”我只能疑惑的问向那名仆从。
“靳大人死了!”那仆从呈哀叹状,“好端端的,人怎么就遇刺死了呢!靳府的人一致认为张仪是凶手,此刻正在府外找大人要说法了!”
“靳尚死了?”我的心一下跌到了谷底,靳尚此去秦国,实质上就是监视我大兄之举,如今一命呜呼,不管缘由为何,首要矛头定会指向我大兄。
而我的处境……
我心底隐隐发寒,不,绝对不会是大兄,大兄绝不会!究竟是谁暗杀了靳尚!
秦楚交恶,得益的又会是谁?屈原他又会如何想?
“带我出去!”我斩钉截铁道。
“不行啊,云夫人。”那仆从拼命的摇头。
“靳府的人要的说法,就是我,我不去,这事就没有结果。”我一字一句道。
从做人质那天起,我本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只是这一天,我没想到这么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