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七点钟,宗敬慕已经来到支队,径直走进奚苗办公室。
“怎么样了?”
整整一晚没有睡觉,奚苗显得无精打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把卷宗整理好了,随时可以审问黑三。”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办公室看看卷宗,到了上班时间过来叫你。”
宗敬慕抱起一大堆卷宗,大步流星来到自己办公室,专心致志的研究案情。
九点十五分,宗敬慕叫上奚苗,然后叫上田园,信步走进审讯室。
黑三刚被带进审讯室,静静坐在老虎凳上,双手双脚都被铐着,右脚的伤口得以处理,绝对没有性命危险。
宗敬慕放下几份卷宗,干脆利落杀入主题:“说出你的个人信息。”
“霍敬献,性别男,五十二岁,父母早亡,离婚十多年了,有个儿子二十一岁,正在通宁市上大学。”
“听说你是道上的人?”
“已经成为过去,我只是个罪犯。”
“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霍敬献,请你老实交待,最近犯过什么事儿?”
黑三微微一愣,很严肃的说道:“警官,请你别叫我的名字,我配不上这个名字。”
“黑三,请你老实交待,最近犯下的事儿。”
黑三苦苦的笑了笑:“该从哪里说起呢?”
“为什么聂劲腾会杀兰明华?”
“我认识聂劲腾很多年了,知道他从事作料批发生意,大概是在一年以前,他输得山穷水尽,于是找我借钱。我借给聂劲腾四十万,规定三个月内还五十万,他却像个傻瓜答应了。三个月的期限到了,聂劲腾没有还钱,反而再次找我借钱。这次我给聂劲腾三十万,规定半年以内全额归还,连本带利九十万,他是病急乱投医,想都没想答应了。”黑三说到这里笑起来,明显是在嘲笑聂劲腾。
宗敬慕没有催促黑三,等他自娱自乐几秒钟,提高嗓音问了一句:“后来怎么样了?”
“聂劲腾早已输光家产,根本不能还钱给我,于是我就横生一计,叫他替我运送冰毒,慢慢偿还他欠的钱。起初聂劲腾并不答应,后来经过深思熟虑,总算答应我的提议。聂劲腾从事作料批发生意,经常会从外省购买作料,所以也就顺水推舟,把冰毒放在作料里面,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回来。”
黑三忽然冷哼一声,眼神变得十分可怕:“运送作料的司机叫兰明华,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实际上不是省油的灯。兰明华发现聂劲腾运毒,居然理直气壮敲诈他,三五两万倒没关系,不料还是狮子大开口,说要给他三十万现金,不然会打电话报警。大家心里一清二楚,对于兰明华这种人,永远不会感到满足,这次要了三十万,下次会要五十万。”
宗敬慕点了点头,认同黑三的说法:“如果世人没有贪念,一定减少许多罪案。”
“聂劲腾迫于万般无奈,不得不征询我的意见,当时我没考虑太多,直接说是干掉兰明华。聂劲腾心里有点害怕,火急火燎的离开了,不过很快他又回来,说要亲手干掉兰明华。之所以聂劲腾打算杀人,目的却是非常简单,正是偿还他欠的钱。聂劲腾替我运回冰毒,又把冰毒送到妙音酒吧,如果再替我干掉兰明华,算来差不多还清债务,所以我把这事交给他,叮嘱他必须完成任务。”
“聂劲腾没有辜负你的期望,的确完成艰巨的任务。”
黑三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深深的悔意:“如果知道聂劲腾这么没用,还不如让钢子去杀兰明华。4月4日晚上十一点钟,聂劲腾开车撞倒兰明华,不仅没有把他撞死,反而还被两人发现。其中一人是个三轮司机,姓名叫做林中杰,另外一人是个刑警,姓名叫做田野。”
宗敬慕伸出手掌,示意黑三住嘴:“你认不认识田野?”
不管田园还是奚苗,顷刻之间偏过脑袋,直勾勾盯着宗敬慕。
“我不认识田警官,只听聂劲腾提起过。”黑三的回答很干脆,总算让大家松了口气。
宗敬慕笑了笑:“接着说。”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聂劲腾又找我拿钱,还说什么破财消灾。我知道聂劲腾耍花招,但是没有轻举妄动,看看他想做些什么,不料后来叫他送冰毒,却被田警官跟踪了。意识到聂劲腾已经暴露,我给他打了个电话,叫他趁早离开言州市。恰好就是这一天,你们出动大量警力,下定决心抓住聂劲腾。当时聂劲腾走投无路,被迫挟持林中杰的儿子,来到巨木镇的大山脚下,叫我准备五十万现金和车子,抓紧时间给他送过去。”
“你去了巨木镇大山脚下,不过不是去送钱和车子。”
黑三没有隐瞒实情:“聂劲腾这个混蛋,居然还敢黑吃黑,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我和钢子开着越野车,天黑以后赶往大山脚下,发现有辆车子开来,不顾一切撞了过去。那辆车子滚下斜坡,车里的人全部受伤,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田警官也在车里。钢子向来心狠手辣,拿起家伙弄死聂劲腾,随后弄死林中杰的儿子,眼看他要弄死田警官,我才提醒他别杀警察。”
黑三说出这些事情,情绪变得十分激动,整张脸庞红彤彤的。
“你先冷静一下,好好控制情绪。”
宗敬慕并不着急,掏出两根香烟点燃,其中一根送进黑三嘴里,又替他解开右手上的手铐。
“谢谢。”黑三活动一下筋骨,很享受的抽着香烟。
等到一根香烟抽完,宗敬慕继续问道:“你是怎么认识吕婷婷的?”
黑三缓慢垂下脑袋,思绪回到美好的时刻:“我第一次见到吕婷婷,是在大北街的妙音酒吧,她的言行举止非常特别,当时就已深深的吸引我。我们没有在乎对方的身份,只是谈起古董瓷器,以及那些书法字画,仿佛回到尘封的岁月,没有任何不良欲望,更不需要提心吊胆。当我那晚离开的时候,吕婷婷留下她的联系方式,说是有空找她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