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浑腹地,李靖已在偌大的荒原上行军了数日,按照唐晨思提供的行军路线图,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遭遇任何阻挡,算算日子,他们还有一日便可达吐谷浑王帐。
“元帅,先喝口水吧!”苏定方递上水袋,李靖一饮而尽,从袖口中掏出李世民交给自己的行军路线图,仔细端详着。
“元帅,可有什么问题?”苏定方跟着李靖一直学习兵法战术,因此早已对此行军路线图烂熟于心,见李靖还在阅览这图,遂有了疑问。
李靖现在最不担心的就是他们的行军,十万大军在偌大的荒原上不是毫无目的地乱窜,而是直指吐谷浑王帐;他最担心的就是唐晨思的安全,伏允老贼狡诈,唐晨思与慕容亮的计划他费点时间就能知道,那么唐晨思的暴露就是时间问题。
这时一快马向他们袭来,苏定方看清其人,却是百骑司的周青。苏定方命部下放下刀剑,亲自迎接周青。
周青奉薛仁贵的命令从吐谷浑王帐偷跑出来寻找唐军,他已经奔袭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口干舌燥,见到唐军的旗帜,一时不慎脱了马缰,摔下马来。
苏定方扶起周青,喂了他一些水,周青便攥着他的衣领直呼要面见李靖元帅,有紧急事要禀报。
当周青将唐晨思被伏允抓走,去向不明的情况汇报给李靖时,李靖却是坐不住了。
“你偷跑出来时,有何异状?”
周青偷跑出来时并未察觉,只是说明伏允召见过他兄弟二人,言其唐晨思被捕的原因,让他二人不必担心,并且他偷跑出来也挺顺利的,没有受到任何阻力。
李靖哎呀一声,指着周青的脑袋说道:“你们上当了,伏允正是利用你们来寻找我唐军啊!”
偌大的荒原,伏允想要找到唐军那是难上加难,可现在周青的带路,却是一步登天。伏允完全有可能已经摸索到他们的行军路线,准备溜之大吉了。
“命令部队,停止休整,火速前往吐谷浑王帐!”事到如今,李靖也只能寄希望于伏允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部队行军能够快点。
大帐内,伏允揣摩着已经描绘好的行军路线图,判断出唐军至少还有半日便可到达,如果李靖反应够快,可能更短。
伏允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只要他不死,吐谷浑就不灭,但是这善后的工作由谁来做呢?
这时慕容察布尔走进了大帐,拿起了行军路线图,看了几眼,便说道:“你需要我来断后吗?”
“二叔,我可以考虑其他人!”伏允最理想的人就是他二叔,但他指挥不动。
“由我来断后吧,吐谷浑的未来就交给你了!”察布尔主动担下责任,不仅仅是为了吐谷浑,还为了那个向自己下挑战书的男人。
伏允应了二叔的请求,本来还想为他留些兵马,可惜这个二叔太过自大,竟然单枪匹马守王帐,也是没办法了。
李雪雁这几天以泪洗面,也没了兴致陪伏允,几欲求死,却都被一直仇恨的如月拦下了。于是她就像个活死人一样面对着一切,伏允也失了兴致,任由她自生自灭。
可伏允这次撤退却带上了她和如月,一方面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做人质,让大唐妥协。
整个吐谷浑王帐除了唐晨思带来的五百人,就只剩下牢狱的光化公主。可怜的她被伏允遗弃了,任由其在角落里自生自灭。
夜幕已降,薛仁贵松开绳索,解救带来的五百人,走出营帐,却发现迎面而来等待他们的却是孤身一人的慕容察布尔。
重刀落地,给人以无形的压迫。黑夜里察布尔淡淡地说出了一句:“给你们一次活命的机会!如果能够碰到我,我就放了你们!”
这五百人眼见这孤身一人,竟然大言不惭,竟是直接朝察布尔冲去,冲向那黑暗,薛仁贵却是阻止不了。
听声辩情,重刀此刻扶起,便是看似杂乱实则有序的砍杀。冲进去的有六十多人,落在薛仁贵面前就是这个数,无一生还。
有些人怯了气,急欲后退,却不想背后竟然出现了数个蒙面人,将这些后退之人竟然一一杀尽,然后伫立于此,静等命令。
这前前后后的杀戮竟是五百人的代价,薛仁贵的周围尽是五百人的尸体,皆是残缺不整,有的面容恐惧,睁大着眼,死不瞑目。
薛仁贵蹲下身来为他们闭上了眼,死盯着眼前的黑暗,质问道:“在你们的眼里,杀人就是唯一的乐趣吗?”
黑暗中的察布尔听到这个问题呵呵一笑,却在薛仁贵看来,这是对生命的亵渎,他大吼道:“有什么好笑的!”
“小子,你太年轻了,有时候杀人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啊!”察布尔不知道这一生已经杀了多少人,他早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方式,也早已把它当作乐趣。
薛仁贵站起身来,指着周围的黑暗说道:“唐少爷说过,有的人天生就是牲畜,我还不信,现在我相信了,像你们这样的人就是十足的牲”
良久的沉默,黑暗中的恶魔没有任何回应。薛仁贵扎好自己的袖口,整装待发,对着黑暗中的众人大吼道:“来吧!”
众黑衣人应了他求死的要求,举着明晃晃的小重刀从薛仁贵的周围一齐杀向他。薛仁贵咆哮着向其中一黑衣人冲去,举起重拳,重重地向他胸口打去,毫不留情。
那黑衣人胸口被一记重击,筋骨断裂,口吐鲜血,应声而倒。薛仁贵又是不解恨,夺了他手中的小重刀,双手握柄,蹲下身来直刺其胸口。
其余黑衣人又是杀来,薛仁贵以刀格挡,奈何以寡敌众,身上已中数刀。薛仁贵大吼一声,转刀而砍,一个黑衣人应声而倒。又是一阵回刀迎砍,薛仁贵却是越战越勇,直刀,转刀,反刀,几乎将刀的招式一一用尽,而倒下的黑衣人死得也是够惨,几乎每一道伤口都倾诉着薛仁贵的怒火。
所有的黑衣人都倒下了,只剩下最后的慕容察布尔。薛仁贵并不习惯使用小重刀,将所有黑衣人杀尽后,余力的惯性使他几乎脱力而倒,只能凭借意志艰难地站着。
“你还算有点意思!”察布尔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将大重刀扶在肩膀。薛仁贵终究看清了他,干枯的身材加上偏瘦的脸与那大巧不工的重刀极其不符合。
“小子,看好了,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这片天地!”察布尔举起大重刀,挥刀斩向薛仁贵,只使了一成力而已。
薛仁贵几近本能地以小重刀横挡,可小重刀又岂能挡住大重刀的威力,咔嚓一声,小重刀竟是断裂,薛仁贵眼疾手快,后退一步,大重刀砍了个寂寞。
“怎么可能?”薛仁贵见过太多的高手,他还没见过有哪个竟然直接将兵器一刀斩断。
察布尔又一次攻来,千钧之力齐发,薛仁贵本欲躲闪,却是躲闪不及,腹部直接被大重刀的刀锋划了一次,仅这一次便使薛仁贵气喘吁吁,捂着伤口,直冒冷汗。物理与精神的双重攻击,压迫十足。
薛仁贵再也支撑不住,察布尔又一次步步紧逼,他无力地闭上眼,静等属于他的死亡。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到最后一刻,决定不能放弃!如果你绝望了,我就是你最后的希望!”
这令人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唤起了薛仁贵求生的**,他睁开眼,黑暗中迎面走来的是一位手持双剑的少年,此刻他的笑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绚烂。
“来者何人?”察布尔不去看来人,背对着他沉声问道。
“唐晨思,杀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