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大街上疾驰而过,等到李浩反应过来,在想着追上去时,马车早就不见了踪影,此时的大街上倒是人来人往的,李浩随意抓住了几人询问,结果,得到的却是对方一脸的发懵,反而是李浩这着急忙慌的样子,惹得许多人为之侧目!
跟丢了马车,李浩顿时有些颓然的坐到路边,刚刚这一下拼命的追赶,整个人感觉都快虚脱了,胸腔里感觉像是着了火似的,坐在那里急剧的喘息时,感觉胸口火辣辣的疼!
被远远落在身后的朱平,这会儿趁着李浩喘息的时候,总算跌跌撞撞的跟了上来,刚一来到李浩的身边,便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感觉他比李浩还累似的,急剧的喘着气,冲着李浩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啊!”
“方才你有听到马车里的声音吗?”总算是喘匀了气,李浩这才将目光,从马车消失的方向收回,转而望着身边喘的像个风箱似的朱平问道。
刚刚马车疾驰而过的时候,李浩隐约听到马车里一个小孩的声音,正在背诵乘法口诀,那一瞬间,李浩的脑袋里微微空白了一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在这时代怎么会有人会乘法口诀呢,但就是因为这短暂的空白,使得他遗憾的跟丢了马车!
“乘法口诀?”朱平的心里有点火气,他现在的身体微微有些发福,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差点都没将他累死过去,此时,又听的李浩说起刚刚马车里的声音,顿时有些没好气的道:“那不是算经里面的吗,至于让你疯成这样。。”
“算经?”朱平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反倒是让李浩惊讶起来,从朱平的嘴里说出来,就感觉这乘法口诀,跟路边的石头一样司空见惯,这让李浩惊讶的回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朱平问道:“你也会乘法口诀?”
“不会!”朱平回答的很是干脆,他知道乘法口诀,完全就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据说是出自一本算经的书籍,可以他这样的出身,怎么可能会接触道算经这样的奇书,只怕是等闲的大家族,未必都会有这本书吧!
朱平的这话,越发让李浩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算经他自然是听过的,可按照朱平话里的意思,似乎此算经非彼算经,像是跟他熟知的算经不一样,而且,按照朱平的意思,这部算经似乎流传不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李家的老宅里找得到!
想到这里的时候,李浩顿时有些等不及了,飞快的站起身来,冲着朱平交代了几句作坊的事,便急急忙忙的往老宅赶去,弄得身后的朱平,又是一连串的唉声叹气,这是又要干嘛啊!
回到老宅之后,原本想找三叔问问的,结果,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三叔的影子,没办法了,只得亲自去找李德年了,这李德年乃是李家学堂的西席先生,在李浩的记忆中,李家所有的书籍,都堆放在李德年的屋子里!
当然,也可能是李德年霸占了李家书屋也说不定!
屋子里没人,也不知李德年去了哪里,屋门敞开着,李浩进去时,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案几上摊着一张字帖,像是拓印出来的某个碑文,李浩只是简简单单扫了一眼,随即,便将目光投向了后面的书架!
平心而论,李家的藏书还是挺多的,要不怎么说,世家豪族的底蕴深厚呢,这里面所说的底蕴,可不光只是家大业大,还是因为这些藏书的缘故,上到四书五经,下到历朝历代名儒的经学,自然还有李家自己的家传经学,可谓是琳琅满目!
李浩在数不清的书籍中翻找着,对那些在外界穷困儒生们看来,奉如神经,求而不得的古籍,几乎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直接便忽略而过,这要是让外面那些穷困儒生看到,指不定会对李浩如何指责呢,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身在福中不知福嘛!
然而,李浩才不会在乎这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算经,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李浩翻找了大半天,眼见着都翻遍了所有书籍,都没找到算经的书籍,微微感到有些失望时,居然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名叫算经的一卷竹籍!
或许是许久都没人动过的缘故,竹籍上面都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可李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灰尘下那两个黑色的字体,正是他找了大半天的算经,兴奋的一下子拿起竹籍,差点都没乐的笑出声来!
反正屋子里就他一人,李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索性就是往地上一坐,迫不及待的就打开了竹籍,而随着竹籍的打开,首先便映入眼帘的,便是他期待的乘法口诀表,居然跟他熟知的表格如出一辙,只不过,表格里的阿拉伯数字,变成了文字而已!
再往后翻阅,依次便是四则运算、方程式等等,每一种算式都会有试题和解法,看的李浩当真是一脸的震惊之色,因为,那些无论是试题的模式,还是解法的算式,对他而言,简直再是熟悉不过了!
就比如其中的两道试题,一道是关于池子进水和放水的,一道是关于两个马车夫,在两地同时出发后,会在什么时候碰面的,这两道试题,虽然里面的内容跟角色,稍稍做了变动,但李浩还是一下便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后世的时候,被他们在网上,戏称为疯狂放水员跟守时老司机的题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如果说,乘法口诀的出现是个偶然,那么这两道题的出现,就已经让李浩没法再相信是偶然了,这绝对是后世的人才会出的题目,但这怎么可能呢,难不成这世上还有跟他一样,同样从后世穿越来的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李浩整个人都莫名的有些悸动,心脏都在这一刻,剧烈的跳动起来,感觉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手上原本捧着的竹籍,因为颤抖的原因,一下没握住,竟然掉到了地上,然后,当李浩低头慌乱的去捡竹籍时,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这本竹籍虽然很久都没动过,但看上面留下的痕迹不难判断,这卷竹籍的成书,起码应该有七八年的光景了,而且,这显然并非是原书,那么再加上原书编撰的成型、拓印,再传到冀州李氏这边,少说也得有几年光景吧!
所以,按照这个时间线推论,即便真的有人跟他一样,是从后世穿越而来,那么现在的年龄,少说也该几十岁了才对,或者,更悲观一点的去想,这个人现在还是否活着都是个问题吧!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李浩刚刚还有些悸动的心情,突然间便平复了下来,再度望着手上的竹籍时,目光竟然变得复杂起来,这一瞬间的大起大落,使得他在这一刻,产生了莫可名状的虚弱感,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样!
从李德年屋里出来的时候,李浩脸上还带着一种茫然,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的大起大落中,以至于,出来的时候,跟李辰他们几个擦肩而过时,被李辰他们几个叫了几声,都没反应过来!
“这小疯子又咋了?”
“谁知道呢,他去西席先生的屋里作甚?”
“爱作甚作甚,反正不管咱的事!”
“怎么不管你的事!”这几个人里面,当属李卫的坏主意最多,这会儿眼见李浩从李德年屋里出来,立刻便有了坏主意,冲着一旁的李辰便怂恿上了:“你忘了那天被这小疯子当众戏耍的事了?”
“啥意思啊?”李辰向来是个没主意的主儿,反正他一向都是听李卫的,这会儿一听李卫这话,立刻变的鬼鬼祟祟的,凑到李卫身前,小声问道:“卫哥儿有法子能治这小疯子?”
“你们几个只管听我的便是!”李卫听到这话,嘴角顿时微微一扬,露出一个坏坏的微笑,说这话时,冲着身边的几人招了招手,将几人都招到了身边,这才小声的嘀咕起来,片刻之后,几人便鬼鬼祟祟的进了李德年的屋子!
李浩梦见了那个穿越者,果然是个老头儿,须发都已皆白,颤颤巍巍的,似乎随时随地都会死去一样,老头见了他,激动的一下握住他的手,居然放声大哭起来,说是在这里已经等了他好久,现在总算是等到了李浩!
被惊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亮,窗棂外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想着刚刚梦里的一切,黑暗中的李浩,禁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其实,昨晚一整个晚上,他都在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穿越者的事,一晚上都在纠结中度过!
他当然是想去寻找这个人的,在这个世界上,他注定是孤独的,假如能找到一个相同经历的人,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反过来又想想,即便找到了又能如何,对方都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或许早就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那又何必再去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