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猜想的没错,李浩的这话落下时,果然,老匹夫的脸色开始变得慌乱起来,支支吾吾的在那里半天,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这副样子,明显就是被李浩戳中了要害!
“你还想做什么?”眼见的老匹夫,被李浩一句话就说的哑口无言,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看向老匹夫,目光中明显已经有了怀疑之色,原本站在那里的家主,顿时便有些站不住,冲出来愤怒的指着李浩道:“还想查账目,要不要我把这家主的位子也让给你!”
“你不敢!”眼见家主跳了出来,李浩顿时冷笑一声,望着在那里跳脚的家主道:“口口声声说库房丢了很多东西,可又不敢将账目拿出来,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说完了这话,目光复又转向那边,脸色明显已经慌乱的老匹夫,道:“方才你不是说的头头是道吗,怎么这会儿说道账目时,就突然不说话了呢!”
“你就是个疯子!”老匹夫明显已经被李浩戳到了痛处,被李浩这连番质问下,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只有家主这边,感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冲着李浩吼道:“财叔这些年念你母子可怜,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庇你,你不知恩也就罢了,这会儿却还反咬财叔,你说你是不是疯了!”
“够了!”在场的人那个也不是傻子,老匹夫的样子,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看到家主还在那里犹自狡辩,终于惹得上面的老太爷恼怒的一拍案几,冲着还在吼叫的家主道:“身为一家之主,却在这里冲一个后辈咆哮,当真是成何体统!”
这话落下时,目光又转向那边神色慌乱的老匹夫,道:“方才你说这孩子在库房拿了不少东西,那这些东西,你可有记在账上?”
“记。。记上了!”老匹夫的心里,现在慌得要死,这些年他在李家一直稳坐管家的位置,那都是因为,他在账目上从来都是清清楚楚的,每一文钱的去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可现在却没想到,这反而成了要命的地方!
“将话说清楚些!”说话的这位老太爷乃是二房的,听着老匹夫在那里唯唯诺诺的说话,丝毫也不着恼,而是极富耐心的望着老匹夫,问道:“记在账上的,是这孩子拿的东西,还是你有意记的糊涂账?”
“糊涂账?”原本听到这位老太爷说话的时候,李浩还在耐心的听着,听到前面的话时,他还没觉察到什么,可听到后面一句糊涂账时,李浩顿时惊讶的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的望向上面的老人!
果然,随着老太爷的这话落下,刚刚还一脸慌乱的老匹夫,表情顿时微微一愣,但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顿时在那里假装叹了口气,冲着上面的老太爷道:“此事说来也是老朽的不是,老朽总觉的这孩子可怜,每次都是私下告诫一次,至于账目上,老。。老朽便替这孩子打了掩护。。”
“果然还是一丘之貉啊!”听到这老匹夫瞬间自圆其说的话,李浩顿时忍不住冷笑一声,他先前还觉得,几位老太爷这些年退居幕后,他们母子遭受的排挤和冷落,皆是出自家主的授意,如今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说话的这位老太爷,乃是出自二房,而现在的家主也是出自二房,这种情况下,能不偏袒就已经不错了,他居然还傻傻的指望这位老太爷出来主持公道,简直是想的太过天真了!
姜还是老的辣,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局势来了个大反转,而随着老匹夫的这句话,这笔账果然就成了说不清的糊涂账,刚刚还差点狗急跳墙的家主,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自觉的退到了一边,只是,看向李浩的目光中,却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冷意!
刚刚被李浩逼得当众出丑,若非是老太爷及时出面,恐怕他这家主的位子都要丢了,一个堂堂的家主,拉下身段去污蔑一个族中晚辈,这事儿要是传到了外面,丢人的可不光是他一人,而是整个家族都要被嘲笑的!
“族叔休要听他胡说八道!”眼见的老匹夫一句话,就让这事儿变成一件糊涂事,三叔终于还是没忍住站了出来,冲着前面的老太爷躬身道:“这些年浩儿母子过的什么日子,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财叔平日里不欺压这母子就已经不错了,怎么还会去可怜他们母子。。”
“行了行了!”三叔还在那里说着话,却不想上面的老太爷,突然冲着三叔摆摆手,微微叹口气道:“老夫知晓你是想护着这孩子的,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不过,老夫也没说过要怪罪这孩子的吧!”
说到这里时,抬手示意让三叔下去,目光又转向老匹夫这里,依旧是不温不火的语气,道:“归根结底,这件事还是你的不是,如此,老夫便罚你半年的俸,可还接受?”
“老朽愿罚!”老匹夫心里当然是愿意的,这可算是意外惊喜了,别说是半年的俸,便是一年的俸他也愿意,刚刚被李浩逼到那种境地,他都以为完蛋了,一旦账目被拿出来,最先完蛋的肯定是他自己,至于家主那边,大可以将所有事都推给他,谁还能去治家主的罪!
“嗯,愿罚就好,念你也是家中的老人,这次便不计较你的过失了!”看到老匹夫痛快的答应,老太爷顿时满意的点点头,说这话时,目光转向这边的李浩,微微沉吟了一下,道:“这件事往后都不准再有人提起了,至于书院那里,还是让这孩子去吧!”
这就算是处理完了,表面上貌似是向着李浩的,毕竟都罚了老匹夫半年的俸,还答应了李浩去书院,可实际上却什么都没变,栽赃在李浩身上的罪名,稀里糊涂就给掀过去了,说是往后不准再有人提起,但这可能吗!
“不用了!”先前如果李对老太爷还有一点敬畏之心,可现在听到这样的处理结果,李浩算是彻底死了心,听到老太爷准许他去书院,李浩顿时冷笑一声,不等老太爷在说什么,突然大声拒绝道!
这话落下时,所有人俱都是一惊,还以为是听错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那可是书院的名额,对于现在的李浩而言,那就是一飞冲天的机会,便是前面一直作壁上观的李密,此时,也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然而,李浩才不理会众人的惊讶,话音落下时,目光忽然转向那边的家主,冷笑道:“无非就是不想让我去书院而已,直说便是了,何必弄出这么多借口出来呢!”
“说我吃里扒外,这话亏你也说得出口,那倒要问问,吃了什么?每月就一袋粟稷吗?”
“方才说我偷鸡摸狗,拿了库房的东西,账目上替我打了掩护,那倒要问问,是不是分给我们母子的东西,也被你改成了粟稷?”
“可怜我们母子,呸!”说到这里时,李浩冲着老匹夫狠狠啐了一口,这才冷笑着继续道:“这些年我娘受了你们多少欺辱,我娘是出身不好,可好歹也算是正房夫人吧,结果呢!”
“结果就是,我娘从来都是被你们当下人使唤,看不起也就罢了,还要受你们多少欺辱,够资格的,不够资格的,哪一个没欺辱过我娘,可怜,哼!”
“还有我脑袋上的伤!”说到这里时,李浩摸了摸已经结痂的伤,目光突然转向那边的李辰,突兀的大声道:“这伤我还得感谢李辰呢,要不是李辰的一棍,我还醒不过来呢,你说对吗李辰!”
“我。。我没有,那不是我敲的!”此时,学堂里外已经集聚了很多人,包括李辰在内的所有人,都似乎被李浩此时的表现给惊呆了,全都目瞪口呆的望着李浩,因此,当李浩的矛头突然对向李辰时,李辰整个人顿时慌乱的辩解道。
只是,他不辩解还好,这一辩解,所有人望着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够了!”被李浩当众拒绝也就罢了,居然反还当着宗族人的面,抖搂出如此不和谐的一面,刚刚还不温不火的老太爷,这一刻终于有些气极的吼道:“老夫听出来了,这个家委实让你们母子受了委屈,既如此,那老夫就不强留你们了,免得又说老夫也欺辱你们母子。。”
“老太爷切勿动怒。。”老太爷这夹枪带棒的话音落下,旁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三叔那里却已经慌急的站出来,冲着前面的老太爷躬身一揖,说这话时,却突然冲向李浩,没等李浩反应过来,一记响亮的耳光,便重重的扇在了李浩脸上:“你这逆子,尽在这里胡说些什么。。”
这一记耳光很重,李浩感觉半边脸颊都有些麻木了,嘴里更是有一股淡淡的咸味,可目光望向面前的三叔时,心里的怒火,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因为,此时三叔望着他的双目中,全是哀求之色!
“对不起三叔。。”李浩明白三叔的意思,三叔想让他忍下来,不管怎么说,先到了书院再说,可显然李浩让三叔失望了,目光慢慢从三叔身上离开,转而望向外面的李氏,语气坚定的道:“娘,我们走。。”
“慢着!”李浩的话音落下,刚刚才准备转身离开,却不料,就在此时家主冷漠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想走可以,将房契留下吧!”
李浩在外面置了房产,可却是在没离开家族的时候,因此,按照道理来说,这份房产理该就是属于家族产业的,因此,听到家主这话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的望向了李浩,等着李浩交出房契!
“你还真是不要脸啊!”李浩听到这话后,顿时气的冷笑一声,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的,可看看那边的三叔,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份合约,径直走到前面,将合约放到李密几人的面前道:“想要房契是吧,拿去啊!”
这份合约便是当初跟朱平签的,上面写的明明白白的,李浩花了多少钱,每月又要还多少钱,白纸黑字,还有几位保人的画押,刚刚还叫嚣着让李浩交出房契的家主,这一刻,等到看清合约的内容后,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吃里扒外,你自己没点数吗?”一把将案几上的合约捡起,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时,李浩对身后脸色难堪的家主,嗤之以鼻的讽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