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是民政局临时工,本来在火葬场帮忙。
后来新建了这片墓地,缺个守墓的人。
单位找谁谁不来,都说害怕,后来领导生气了,找人推算字。
谁字硬,谁来守墓。
陈三字最硬,推辞不了。
本来单位还给他派了两个年轻力壮的人。
但是那两个兔崽子,不是今天有事,就是明天请假。
今天晚上,又是陈三一个人守墓。
他抽了一包烟,灌了一瓶烈酒,给自己壮胆。
半夜的时候,外面除了沙沙的风,什么动静也没有。
陈三困劲儿上来,就踢掉鞋子上床打算睡觉。
迷迷糊糊,陈三听到有砸石头的声音。
一下一下,就在耳边响。
肚子里的烈酒,顿时化为冷汗,从陈三后背全冒出来。
奶奶的,什么动静?
陈三想爬起来出去看,但是腿软的就是动不了身。
“最高领导保佑,建国后不能成精。”
“世界上没有鬼神,我们的宗旨是”
陈三乱七糟背了一通,最后一咬牙,抓起门边的铁棍,提上矿灯,就往园子里走。
万一是有人盗墓呢?
古代墓地有陪葬品,有人盗墓为生
现代社会,地里就埋着一盆骨灰,你可别觉着就没人偷。
有些人二婚,死了之后,头婚子女就动脑筋,想让父母合葬在一起。
但是人家二婚后的子女不同意。
多少人为这事,闹到葬礼上。
上半年,还真有人来盗取骨灰。
人家花钱买了墓地,骨灰被盗,这事肯定要守墓的顶锅。
所以陈三再害怕,也得出来看看。
比起莫须有的鬼神,扣发的工资才是关键!
他循着声音,来到十四排。
肉眼能看到,一个黑影对着十四好的墓碑砸。
陈三一个激灵。
我得乖乖,真有人盗骨灰!
“谁!”他大喝一声,打开狂矿灯。
对方比他更害怕,一屁股坐在地上,啊啊啊的尖叫响彻天际。
萧子华接到电话,迅速赶到墓地。
守墓人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披头散发,胳膊环抱胸前的女人。
虽然对方低着头,但是萧子华还是认出来,这是韩玉华。
萧子华随意扫一眼,就看向守墓人:“是她掘我大姑的墓?”
“对!”守墓人也是惊魂未定:“我去的时候,她正砸着呢。”
“我喊了一嗓子,她就哇哇叫,见鬼一样。”
“好不容易逮到这里,就是不说话。”
“萧先生,您看您认识吗,是不是自家的人?”
认识就赶紧领走。
家里的矛盾,不要连累到他。
他就是一干活的临时职工!
萧子华给守墓人说了通好话后,径直走到韩玉华面前:
“韩女士,你是要我报警,还是喊你家里人?”
韩玉华抱着胳膊,抬起头。
她脸色,半点血色也没有,像受了很大的惊吓。
看清楚来的人是谁,韩玉华眼睛里,泛起红光:
“萧子华,你大姑为什么跟我儿子在一块?”
“她抢我男人,连我孩子也抢走!”
“你们萧家欺人太甚!”
按着保姆提供的地址,韩玉华一路来到墓前。
因为是和孩子合葬,墓碑上放的是两个人的照片。
韩玉华眼睛,直勾勾盯着萧家大姑怀里的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长的跟秦朗小时候很像,眉眼犹如韩玉华的翻版。
事实胜于雄辩。
秦朗说的都是真的!
韩玉华当时就疯了,脑子里就是一件事。
她要将这个自己从来没爱过的孩子,从墓地里挖出来,带走!
那是她的儿子!
萧子华见她近乎疯癫,想了想,他直接将人从座位上拽起来,直接推搡到自己开来的车里。
临走,他扔给一脸惊讶的守墓人一个信封:
“将我大姑的墓重新归整好,忘记几天看到的事情!”
守墓人:“”
他偷偷掂了一下信封,很厚,能抵自己好几年的工资。
守墓人默默回屋,提上铁锨,将萧家大姑的墓地,恢复原状。
萧子华径直将人,给送回了陆军大院。
大院门上锁了。
警卫员给韩家打电话。
刺耳的铃声,在韩家空荡的客厅响起。
小李走出来,接起电话,一听警卫员汇报的情况,立刻说:“赶紧让人进来!”
挂上电话,小李就敲韩启山的门:
“老爷子,市长夫人被人送来了!”
韩启山屋里的灯,立刻亮了。
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
韩启山披着衣裳,踩着拖鞋慌忙走出来。
他目光往客厅里一瞧,并没有人。
韩启山问:“人呢,人在哪儿呢?”
小李忙说:“人刚进大院,马上到!”
“哦!”韩启山将外套穿好,迅速坐到沙发上等着。
他的手,不停的颤抖。
说是不关心,是假的!
他一直就没睡,抱着老伴的照片,一个劲儿的赔罪。
他没管好孩子。
秦朗和宁奕殊没睡着。
听到楼下的动静,两个人也下楼。
刚下楼,韩家的门就被小李打开。
他和萧子华,一左一右,架着韩玉华进屋。
她像个行尸走肉,随便人将她带到哪里。
韩玉华,全身都是泥,头发散落,盖住了半张脸。
露出来的半张,毫无血色,眼睛呆滞,不带半点感情。
再看脚上,鞋子都掉了一只。
韩玉华一向优雅,变成这副模样,大家都很吃惊。
韩启山心疼,但是看见韩玉华,心里的火气忍不住又冒上来。
他怒问:“她干嘛去了,怎么变这副鬼样!”
萧子华眼睛扫过众人,犹豫着开口:
“老爷子,她半夜去砸我大姑的墓!”
“什么?”韩启山脑子里一炸,差点跳起来。
挖人坟头,行径恶劣!
韩启山对韩玉华仅有的心疼,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除了痛心,还是痛心。
只有宁奕殊,主意到韩玉华精神状况不对劲。
她问:“萧子华,你见到韩女士的时候,她一直这样吗?”
“嗯?”萧子华回头看韩玉华一眼:
“开始冲我嚷嚷,说都骗她!”
“后来车上,先是哭,后是笑!”
之后就没声音了。
宁奕殊蹙眉,要过去近距离观察。
秦朗拉她一把,担心的说:“小心!”
宁奕殊摇摇头,还是走过去,朝韩玉华伸出手。
大家的呼吸,一下停滞,心都高高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