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兰请这些老家伙喝下茶后,慢慢的道,我确实与县里一把手是同学,然而,十多年来,我们没有联系过,也没有聚会过,各自奔走东西,你们要知道,十多年啦,是一代人的时间啊,可能只有用“物是人非”来形容啊,这么长的时间里,人是会变的,现在的他是什么性格,全然不知道。再说了,他就是同意帮忙找份工作,那也是体制外的,这样的工作找他开口,还不如孩子自己在特区闯。或许能闯出一片天地来。另外实行公务员招考制度已有多年了,想不通过考试进入体制内是不可能的。如果孩子在心到体制内工作,就应该学习应试技能,到时候报考就是。
老同志们听完独孤兰说的这些话,各有各的表情,直接提出要求的老同志,一脸的苦笑,或许他心中正在骂着独孤兰不愿意帮这个忙吧。
晚饭后的夏天,太阳下山时间长,已是六点多了,天还是大白天的样子,人们也还在不停的劳动着。独孤兰快速的把扶贫平台上的数据梳理一下,需要修改的马上处理,在半个小时里,匆匆完成了工作。然后提上行旅,跳上汽车,向着日夜思念的家奔去。
早上的北周市,噪音就是多,想多睡一会儿也不可能,再就是小孩子要上学,大人也没法偷懒,只好早早跟着小孩子的步子,起床、吃饭、出门。送小孩上学的事一完成,虽然时间还早,但再也没了睡意,独孤兰只好早早到了局里。
走进局里大门,只见把门的人又换了,这是一位老实巴交的五十多岁老男人,他抽动着嘴角微微笑着,眼睛直直的看着独孤兰,那意思可能是说,你是谁?到来干什么?当独孤兰意识到这个问题后,马上停下脚步,上前递过一支香烟道,老同志,我是局里的人,这两年被派出去扶贫,今天回来参加会议的。
把门的保安大叔,绽开了笑脸,一边接过香烟,一边热情的邀请独孤兰进保安室坐坐,并说道,现在离上班还早着呢,上面也还没人,你就到保安室里喝杯茶吧,等人们来了才上去也不迟。
早上的时间里,保安的工作也很轻松。他陪着独孤兰在保安室里,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在聊天中得知这位保安,他年轻时去过特区,打过工,也开过店,只是没赚到多少,每天起早贪黑就只够支持家庭开支,后来夫妻年纪大了,特区的小店生意也不好作,只好带领全家,回到北周市乡下的老家。可是老家只有一间平房,每个人口就几分地,根本无法生活,只好还是向着城市里流动,经过托亲戚朋友找工,最后自己进入了北周市的保安队,妻子进入了家政公司。苦干了几年,终于孩子们都结婚成家了,也找上工作,家里负担少了,老夫妻的日子也就轻松下来了。
只是在这北周市里,又是像在特区一样,虽然生活工作了好几年,还是居无定所,不知道那一年就得再回村里而去。保安老张不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这时局的大门口一个人影一晃而过,保安问独孤兰认识不?独孤兰哈哈一笑道,自从参加工作,就在这个局里上班,那有不认识的,这不是监察科的贾副科长么?
保安却用疑惑的眼光看着独孤兰,弱弱的道,他不是副调研员了吗,怎么还是副科长呢?这声音虽然小得像蚊子,独孤兰却听得明明白白的,这小小的声音突然提醒自己,离开太久了,别以前年的“谱”来说人事。独孤兰赶紧改口道,这人我认识,大前年是副科长,现在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保安也放下紧绷的脸道,我也是听说的,局里有些闲人,跑来这里喝茶时,一人一句听说的,是不是今天大会才宣布他副调研员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保安的这一句话更是刺激,这么说今天的大会是人事变动会议了。自己远在他乡,真的成了“局外人”了。还比不上劳务工的保安,他们却更了解局里的内幕。
看到独孤兰说局里的事不准确,保安笑着道,看来你下乡久了,不知道里面的事,不过你也够幸福的了,年纪轻轻的就是局里的中层干部,还到基层去挂职,真是了得。独孤兰反问一句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层”呢?保安笑道,这是整个北周市都知道的事,派出的必须是中层以上的人,有的局把人急速提拔到中层后,就派出去,你这出去快两年的人,肯定是中层人员的了。独孤兰对于保安这些话,真不知道如何应答好。
看进入大门的人渐渐的多起来,独孤兰辞别保安到了办公室。此时办公室的门已打开了,只是来的人还很少,只有两个老同志和一位年青仔。其中一位老同志,正低对清洗着茶具,另一位正扫着地,年青人却若无其事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牛奶和着面包,慢慢的咬吃着。
见到独孤兰,两位老同志热情的招呼着,打趣的道,大书记驾到,就应该泡上一壶上好北周山的明前茶,这才够得上书记的档次。
独孤兰笑着对他们道,见笑了,我这书记是不值钱的书记,那日子过得比你们差多了。
“比我们差多了你还去?别骗人了,你每个月的补贴少说千把块吧。”
“真想让你们去下乡,当时局领导班子都问过你们了吧,可你们就是不去。”
“……”
“这千把块钱的补贴,算一算,让你们明白,来回路程六百公里,在当地跑县里、镇里、各村,一个月少说二千公里路。个人吃饭,每天至少二十元的饭钱吧。租住的房子、水电费、应酬的香烟、茶叶。你们是老同志了,最会计算的。你们去算一算吧。”
“喝茶了,大书记那里用得上这些补贴款的,还不是天天收礼收到手软的。”还是酸溜溜的一句话。
“自己的汽车,车子那么厉害的磨损,轮胎、刹车皮、机油等更换的次数自然多起来。”
独孤兰正说得激动时,蔡科长走了进来,他放下公文包,也走到茶几边来,站着聊上几句,匆匆上楼去了,他应该是去布置会场或者听领导指示了。
开会就是浪费时间,会前等待,会上听得进耳听不进耳的都不得听,坐得住坐不住也得坐在那里。会议如保安所说的,很快就把贾科长提拔为副调研员。然后进入下一个议题,就是提拔年青、有能力的、能信任工作的担任正副科长。
当台上的局领导讲话到这里时,独孤兰不禁浮想联翩,难道自己在外,来不及谈话,就在此次会议中提拔了自己?这是不合常理的,天上不会白白的掉馅饼。
独孤兰的浮想还没结束,只听到台上宣布了此次提拔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