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回到福宁宫,有太监禀告皇后拜见。赵桓传令觐见,心里泛着嘀咕,让人传朱灵进来。不久朱灵就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缓步而来。赵桓首先吃惊于她的衣服。
朱灵的衣服跟昨天晚上大不一样,换了一身褐色袄裙。布料都是粗布的,衬托得她跟普通女子别无二致。虽然这样显得更加朴素,但于她的身份不大合适。
赵桓迎上去扶住她的手臂,带她坐下:“皇后身子好些了么,朕刚说要过去看你。你怎么不多休息几日?”
“臣妾在宫中,听说官家募捐,臣妾所得不多,多年攒下三十万贯,赠与官家。”
赵桓愣了一下,很快说道,“朕还不至于差这么一点钱,皇后自己留着便是。这些粗布衣裳,城南怎能穿?”
“这些钱本是民脂民膏,臣妾不敢专享。此时用之于民,岂不正得其所?再者,我大宋若是过不去这一关,华衣美食又能如何?”
赵桓闻言叹息,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手轻轻来回摩挲。气氛逐渐旖旎,闻着一股一股飘过来的香味,他不由有些意动,用鼻子轻轻蹭蹭她的耳垂。
情欲像野草一样在心中疯长,于是赵楷低头,红唇像是磁铁一样互相吸引,黏在一起。朱灵含羞带怯,欲拒还迎,勾得他心猿意马,俯身把朱灵揽进怀中。
朱灵身子先酥软一半,双手渐渐勾上赵桓的脖子。
天雷勾动地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皇兄!”
空荡荡的宫殿里突如其来响起嘹亮的叫喊。赵桓吓了个哆嗦,有一种做坏事被人发现的心慌。一个俏丽身影蹦蹦跳跳从门后蹦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宫女,原来是茂德帝姬。
茂德帝姬“呀”叫了出来,双手捂着脸转过身子:“我什么都没看到。”
朱灵的脸蹭地一下红透,赶紧站起来,低着头退到一边拉了一下衣襟。赵桓正襟危坐,恼怒道:“转过来,你来干嘛?”
茂德帝姬嘻嘻笑着,眼睛在朱灵跟赵桓的身上乱飞:“皇兄,大白日你们也不嫌害羞。”
赵桓咳嗽两下,没好气道:“你不在宫中呆着,跑来干嘛?”
“皇兄,我听说皇嫂捐了三十万。臣妹没有钱,只有五万多贯,我也来交给皇兄。快抬进来。”
几个太监吭哧吭哧抬着几个大箱子过来。赵桓心想,这铜钱也太特么不方便了。几个太监把箱子放下,累得气喘吁吁,赵桓瞟了一眼道:“送到秦桧那儿去。”
“皇妹有心了。”
“皇兄,你都不说给我个奖励。”茂德帝姬有点小得意,又有些小委屈。
赵桓笑道:“朕封你为募捐形象大使,怎么样?”
“咦,这个好!什么是形象大使?”
“嗯,就是你可以募捐处的形象,朕命人将你的样子画影图形,贴在告示旁。”
“太好了。”赵德金拍手直笑,“画得漂亮些。”
赵桓笑了笑,忽然心念一动:朱灵是皇后,捐了三十万贯,茂德帝姬是小妹,也捐了一万贯。其他皇子帝姬也不能闲着,于是命肖承恩传令:“带人在宫中募捐,后宫之中,按照皇后例,诸皇子帝姬按茂德帝姬例。”
肖承恩应命而去,时间正好中午,赵桓便留两人一起吃饭。
募捐之事李纲找来秦桧协助处理,在宫内的皇子帝姬,肖承恩带人募捐,城外的只能交给秦桧。原本一切顺利,越王、汉王等格外痛快给了钱,而且是二十万贯。但到了郓王赵楷府上,出现一点问题。
郓王府管家只给一百贯,募捐将士不同意。双方起了争执,郓王府的人便将这些将士打了一顿。都头刘大春被打得头破血流。
秦桧得知,摇摇头叹息一声,只能去找李纲。李纲听了也直呲牙花子,此事非常棘手,棘手的原因不在赵楷的身份,而是他在太上皇心中的地位。
郓王赵楷跟其他皇子不同。宋徽宗一直不怎么喜欢太子,相反对郓王赵楷很喜欢,有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说郓王是他的天策上将。
这话很值得琢磨,天策上将乃是李世民的称号。而且赵楷隐瞒姓名参加科举,一举夺魁,只不过为了避嫌,才降为第二名,这就更得宋徽宗的心。
秦桧、李纲两人都知道,赵桓募捐的举动,政治意义大过实际意义。所以只能找赵桓拿个主意,赵桓刚刚吃过午饭,听完禀告冷笑连连,“郓王,好大的脾气,朕亲自去看看。”
郓王府门口,两班人马在对峙,一班是郓王家丁,二十来个人,在李良的带领下,大摇大摆站在门口;对面,则有十来个军士,垂头丧气,副都头张克站在最前方,虽然他们手里有刀,却不敢抽出来。
铅色的天空又开始下雪,雪粒子打在地上沙拉沙拉响,落在皮肤上冰凉冰凉的。
李良两只手揣在袖子里,耳朵上挂着貂毛耳暖,脸上挂着冷笑,“贼配军还不走?王府重地,你们要造反吗?”
“末将奉诏募捐,王府缺额巨大,不敢离去。”
李良扑哧哂笑:“奉诏?郓王念你们辛苦,特命人给了你们一百贯,你们这些贼配军犹嫌不足。”
“再不走,都得留下。”李良昂着下巴,恶声威胁。
张克脸上有一块巨大伤疤,看着凶恶吓人,显得他非常狰狞,此时手紧紧握住刀柄,关节都白了,雪花落在手上,很快消失不见,然后重新生长出来。于是手背变得湿漉漉。
“某奉官家诏!”
“哼,你们这些贼配军,狗一样的人,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官家诏命,某不敢违。念尔等不易,速速滚吧!”
张克牙都快咬碎,“只要捐足五万贯,某自然离去。”
李良大怒,厉声喝道:“大胆贼配军!请御扇。”
一个家丁跑回去,不一会儿捧着一个扇套装着的扇子递给李良。李良刷地一声打开扇子:“此乃御扇,见御扇如见上皇,尔等还不跪下?”
张克看到打开的扇子上确实是太上皇的笔迹,急忙跪倒而拜。李良得意洋洋,嘴角微微上翘,冷冷地斜睨着张克,道:“你这贼配军,怕是不知道郓王府厉害。”
“缴了他们兵器,给我狠狠打!”李良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