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人马撞到一起,人仰马翻。汤怀长枪一抖往郭药师刺去,郭药师久经战阵,身子略微一侧,躲过去的同时反击。汤怀也跟着侧身,双方都扑了个空。
王贵从旁协助,但也没能打中郭药师。
拍马再战,王贵、汤怀两人携手,共战郭药师。郭药师抵挡三五个回合,略有些吃不住,眼看着就要斩之于马下,平地忽然起了暴雷:“我来助你!”
黑暗中杀出来一人一马,长枪猛刺,救下郭药师。原来来人是刘彦宗,完颜宗望黑夜里也没瞧清楚是谁来袭营,所以派出两路人马,务必全歼敌人。
场上形势陡变,王贵接住刘彦宗,汤怀继续战郭药师,四个人分成两对儿,打得难分难解。
四百多宋军残兵,已经被三千金军死死围住,长久以来对金军的畏惧,不可能在短时间治愈,那些宋军鼓起勇气袭营,待发现中了计,已然吓破胆,到了此刻陷入绝境,奋起余勇顽抗,但后来发现他们无论如何都杀不出去,已经隐隐有溃败迹象。
王贵一边跟刘彦宗激战,一边关注此间情形,眼看顶不住,心下也放弃希望,一枪挑开刘彦宗长枪,朗声道:“三弟快走!”
汤怀说:“今生能与你们做兄弟,汤某死也值了,哈哈哈,来生再做兄弟。”
“兄弟慢走,哥哥随后就到!”王贵勒马,死死盯住刘彦宗。
当汤怀说到“今生能与你们做兄弟”时,奋力隔开郭药师的一枪,说到“汤某死了也值得”时,一枪砸下来,待说“来生再做兄弟”时,奋力一刺,差点干掉郭药师。
听到王贵回应,汤怀哈哈大笑,大喝:“狗贼子,吃我一枪!”急催战马,狠狠朝郭药师撞过去。
郭药师怒骂:“强弩之末,休得逞强!”舞枪迎上汤怀,招架两下忽然使个镫里藏身,长枪横扫出去,将早已力竭的汤怀扫落马下。
“给我拿下!”郭药师道。
谁料两军背后忽然闯出一彪人马,当头一个小将,手持长枪,身穿亮银甲,胯下一匹枣红马,一枪便刺死刘彦宗麾下的一个谋克,一路碾压过来。
“大哥!”王贵惊喜无比,仰头大笑三声,使劲拍了一下马屁股,朝刘彦宗厮杀过去。
岳飞原来早就出了城,但是黑暗之中不好找人,这才拖到这时候。见汤怀被擒,急忙赶来救援,已经来不及。
岳飞又急又怒,使一个横扫千军,打中三个金军,个个筋骨断裂跌落马下,趁着空隙长枪一抖,直奔郭药师而去。
郭药师没想到岳飞来的如此之快,仓促之下藏身马镫,与岳飞错身而过。
岳飞勒马转身又杀上来。
郭药师正要挺枪迎战,只出去一半,愕然发现岳飞长枪已到,穿透胸甲,扎进心脏。岳飞大喝一声,将郭药师的尸体挑落,金军见前锋已死,登时大乱。
刘彦宗见机不妙,拨马便走。
岳飞带着王贵掩杀了一阵,杀散金军这才收兵回营。一回到营帐,王贵噗通一声跪倒地上,哭着说道:“哥哥请责罚!”
岳飞一脚把王贵踹翻在地,“我已经多次强调,为何你二人不听?领兵打仗岂是儿戏?两千人马就带回来一百多,你让我如何跟官家交代!”
王贵哭着道:“是小弟错了,还请哥哥救救三弟。”
岳飞黑着脸怒道:“如今他已经被带入金军大营,你让我如何救人?”
岳飞与王贵、汤怀两人同出周侗门下,少时三人便一起习武。汤怀生性调皮,三兄弟中最差,临别时周侗曾经说过:“你们三人,不可分开,分开必有祸事。”孰料果真如此。
王贵掩面痛哭。
张宪拱手道:“将军,敌军刚折了先锋,此时气势大挫,不如让我带兵再去劫营。”
“不准去!”岳飞怒道,“都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来守城。王贵,触犯军法,斩!”
众人一听慌忙劝住岳飞,说了好半天,岳飞才勉强道:“好吧,既然众人都为他求情,张宪,从今往后王贵便是你的亲兵,回到汴京之后,再请官家定夺。”
第二天,金军又来攻城。这一天金军的攻击更加猛烈,但真正的女真人却没有参加,都是汉军在作战。从早上一直打到傍晚,直到天黑方才鸣金收兵。
完颜宗望见攻了两天还攻不下,心中难免焦躁,完颜宗翰又被堵在太原,他已经去了书信,让完颜宗翰截断西军路线,却被拒绝,说是太原仍在,不敢分兵。
现在他骑虎难下,进吧,牟驼冈这里还有上万军队;不进吧,汴梁城就在后面,随时都可能出兵捅了他的屁股。而且西军路线未被截断,一旦数万大军抵达,就是他们身死命消之时。
郭药师也死了,此人不但是个猛将,而且对宋朝情况比较熟悉,正是他所需要的人,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他胸中憋气,招来刘彦宗,问被擒住小将愿意不愿意降,刘彦宗道:“不愿意,破口大骂不止。”
“明日带他到阵前杀之,我给你留下一万人马,我要你把这些人给我拖在牟驼冈,你可能做到?”
“奴才定不负圣恩。”
次日一大早,刘彦宗便派人前往牟驼冈叫战,岳飞坚守城门,就是不出。刘彦宗命人将汤怀拖到阵前斩首,城头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王贵双目含泪,一拳捶在城墙上。
岳飞取来弓箭,一箭射中一个小兵,吓得一队人马急忙离开。岳飞道:“把郭药师的尸体给我挂在城头!”
刘彦宗勃然大怒,下令攻城。而与此同时,完颜宗望带着人马离开,直逼汴梁城。
赵桓带着人亲自上了城头,远远看到浩浩荡荡的人马聚集在汴梁城下,旌旗招展,猎猎作响。
不多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金色盔甲的人,纵马来到城下,朗声道:“请你们大宋皇帝出来说话。”
赵桓道:“朕就是大宋天子,尔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