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后院中,赵文扬躺在太师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小丫鬟茗儿给他捏着腿,这厮眯着眼,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个小美女……
上辈子活得太累,这辈子只想当一个幸福的地主二代。
“不好啦!”
“少爷不好啦!”
家丁六福那破锣嗓子响起,半个扬州城都能听到。
赵文扬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睁眼,眼前一黑……我靠,谁脸这么大,都挡光了!
又是六福这厮,整天咋咋呼呼的。
“你特酿才不好了!大清早的,你敢咒我?”
六福忙使劲摆手,赔笑道:“少爷,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咱们那些店铺的伙计,他们来要工钱了。”
“工钱?”
“少爷,咱赵家那些店铺,已经有半年没结工钱啦。”
“那就给人结账啊。”
玛德,这种小事也来烦我。
六福讪讪道:“少爷,账房……没多少现银了。”
“嗯?”
“银子都被老爷投入当铺了,说是银子要流转起来,才会生钱。”
赵文扬道:“你先去库房,我去门口看看。”
农民工工资不能拖欠。
“少爷,银子都给了他们,咱们怎么吃饭……是是,我这就去。”六福瞧见少爷脸色不悦,忙改了口,屁颠屁颠又朝账房跑去。
林府大门外聚集了百十号人,都是些穷苦人家,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的,呆滞的目光,仿佛木偶一般。
还有的拖家带口,连没断奶的娃娃也抱来了。
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娃,扎着两个羊角辫,脸蛋脏兮兮的,双手抱着大人的腿,眼神中满是畏惧。
小女娃奶声奶气道:“爹爹,我饿……”
那汉子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乖,等爹领了工钱就给你买馍吃。”
小女娃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重重点了点头。
赵文扬心有不忍,史书上都说北宋富庶,可宋初却是叮当响啊。
五代十国是中华史上最混乱的一段时期,一共五十多年,竟诞生了五十多位皇帝,最苦的就是百姓了,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好在好日子就要来了。
有人见赵大少爷出来了,立即大声喊道:“不给钱,我们就不走了!”
“对,不走了!”
“对,让他们的店铺都关门!”
“嘘!店铺本来就赔钱,关了门,咱们去哪打工?”
“哦哦,不能说,不能说……”
……
一呼百应,群情汹涌。
“你嚷嚷什么,再敢乱叫,揍你!信不?”
赵家的家丁手持木棍,站在府门外站成一排,一个个凶神恶煞,怒目圆睁。
人群中一个胖子趁势喊道:“赵家打人啦!他们不仅拖欠工钱,还要打人,天理何在!兄弟们,赵家就在眼前,他们不给,咱们就冲进去自己拿!”
有不少人纷纷响应:“对!自己拿!”
胖子大喜,眼睛直直地看向左边一个汉子,眼神中满是鼓励。
“兄台,你来带个头!”
那汉子白了他一眼,权当没有听见:让俺去当那出头的椽子?你咋不去?
胖子又看向右侧的一个黄脸老汉。
“老丈,您德高望重……”
黄脸老汉一只手搭在耳朵上,似乎有些耳背,他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声道:“什么?你要带头?好好!”
胖子顿时拉下了脸。
黄脸老汉朝四周招招手,大声吆喝道:“大家静静,咱们都听这位小兄弟的,他要带头……”
胖子目瞪口呆:我特么……老东西你!
胖子急忙想要去捂老家伙的嘴,却为时已晚。
周围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那胖子。
胖子瞬间成了焦点,如鹤立鸡群,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一张大饼脸拉得比驴还长。
黄脸老汉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年轻人,就你这点道行,还想坑俺?老汉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
赵文扬也注意到了带头的胖子,朝身边的家丁吩咐道:“给我记住这人的模样。”
胁从不问,首恶必究。
胖子远远看到赵少爷手指着他,在向手下吩咐着什么,那虎狼一般的恶奴,盯着他,目露凶光,吓得他脸色惨白。
人群中有人怂恿道:“兄台,你带个头,咱们一起往里冲!”
胖子回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冲,冲你玛闭!
此时一名家丁,急匆匆跑了过来。
“少爷,不好了,老爷在当铺晕倒了!”
晕倒了?老爹身体倍棒,一顿饭吃六个包子,怎会突然晕倒?
“我爹他病了?”
那家丁义愤填膺道:“老爷是被气晕的!”
“气晕的?”
“老爷看走了眼,昨天收了一件古董,原以为是唐朝皇室的,今早才发现是个赝品,对方典当了一万两银子,又是个外地人,已不见了踪影……老爷当场就晕了过去。如今,如今典当行连一两银子也没了!”
那家丁紧张得看着少爷,不敢再说下去了,他怕少爷揍他。
嘶!
赵文扬倒吸一口凉气,感觉牙花子有些疼。
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啊。
这么说,赵家现在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我爹,他没什么事吧?”
那家丁忙道:“我来的时候郎中已经去了,说老爷是气血攻心,没什么大碍,想来此刻应该已经醒过来了。”
人群中有人耳尖,听到赵家没钱了,顿时又闹了起来。
此时几个掌柜模样的人,各自领着一个小厮,疾步朝这边走来。
“赵少爷,贵府这是?”
其中一个掌柜看着闹事的人群,一脸惊讶。
赵文扬瞪了他一眼,你谁啊?
六福倒是认识此人,忙介绍道:“少爷,这是东城最大的粮商,吴掌柜。”
说完他又看向对方问道:“吴掌柜,来赵家有什么事吗?”
吴掌柜拿过小厮递来的账簿,笑道:“赵家赊欠的粮种钱该结一下了,总共五百两银子,赵少爷过过目?”
说着将账簿递了上来。
其余几个掌柜的也纷纷说明了来意。
“赵家赊欠的丝绸一百匹,一共一千两……”
“皮货钱三百两……”
一共五个掌柜,依次报价,总共是八千九百两银子。
赵文扬阴沉着脸,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所有的事情都在一天爆发了,事情可不会那么巧,这是有人在故意针对赵家啊……
赵文扬眼神微眯:跟我玩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