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挚堂走过去十几步远,突然间蓦然回首。
就看到刚才那个傻乎乎的小女孩,犹如一只受到惊吓的脱兔,瞬间消失在路的尽头。
他微微凝眉,不知道为何,这个小女孩给他一种莫名的感觉,但他又说不出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就好像你走在一个冰雪的世界里,满眼都是单调的白色,不经意间你看到一朵跟冰雪融为一体的花,她就那么静默的开放着,一点都不凸显。
就是你偶然间看到,也会觉得极为平凡,甚至会不屑一顾。
而这其实是最奇怪的存在,因为你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花,又为了什么会开在这冰雪之中,能起到什么作用,所以说,正因为她的平凡,让人忽视了她,忽视了她不该出现的地方,而这才是她最不平凡的地方。
艾丽顺着他的视线瞟向转眼看不见身影的小女孩:“家主,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孩子有问题?”
墨挚堂点了点头,转而又摇了摇头说:“她身上的气息很特别,不过不是坏的气息,相反很祥瑞。”
艾丽惊讶的看着身后的马路,连家主都说祥瑞,那这个女孩就是一个有福气的人了,有福气的人,总有些平凡人没有的造化。
如果为墨家所用,岂不是如虎添翼。
艾丽连忙问:“那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墨挚堂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着前边走去。
艾丽有些尴尬。
家主的那一眼让她的心里想了很多,是怪她分不清轻重吧,还是责备她本末倒置呢?
眼前,他们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够顾此失彼呢,这要是传出去,只怕要笑掉人的大牙的。
不一会,两人来到下一个大队村集瓦子坪,然后站在一间理发店门前。
理发店在月光下显得十分阴凉,仿佛从没有过生气,此刻,原本漆黑的室内突然间闪烁了几下灯光,瞬间又陷入死寂,好像那诡异的灯光从来不曾出现过。
艾丽从怀中摸出显灵符朝着门上一贴,就见一个脸色青白得吓人的穿着粉色睡衣的女子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脖子的后边拖着一根尼龙绳,一双爆出来的眼睛全是眼白,正在屋子里边转悠。
当她偶尔抬起脸来面对着你的时候,那双没有黑眼珠的眼睛就好像正死死的盯着你。
那女子发现了墨挚堂跟艾丽,立即就感觉到了危机。
她顿时如一只爆发的刺猬,披散的头发瞬间根根散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长的朝着前方蔓延,似乎要将两人捆住然后扼杀。
艾丽轻巧的侧身闪过,她身后的墨挚堂手里突然间出现一把剑,将面前犹如活了的长发斩断,那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墨挚堂似乎惹恼了她,她的十根青白的指甲猛的根根暴涨,犹如十把锋利的尖刀朝着两个人张牙舞爪的抓了过来,等到面前时又变成挥刀猛砍,十根指尖编织成了一个刀光闪闪的天罗地网,让人根本无隙逃生。
只是墨挚堂并不是平凡的人,他的身体犹如利剑般凌空掠起,然后在半空中回身一转,剑朝下指,飞快的出手,只听见噼噼啪啪的锐器碰撞的声音,女子的手指甲被他的剑剁了下来。
女子表情狰狞,闷哼出声,谁知道刚刚剁掉的指甲却飞快的再次长了出来,比起之前更加锋利,动作也有了些疯狂。
墨挚堂并不敢掉以轻心,这个女鬼的出现就已经令人心惊,这修为已经有些逆天了,他好像不是在跟一只死了才二十几天的女鬼在斗,而是在跟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在博弈,这让他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想法,女鬼的背后藏着的是什么人,或者什么组织,有什么目的?
两人一鬼在深夜缠斗了几十个回合,乌云逐渐的毡挡住明月,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空气湿漉漉的带着些腥臭,墨挚堂跟艾丽交换了一个眼色,只见艾丽朝着女子撒过去一把符咒,两把修仙剑同时朝着被符咒扰乱了心神的女鬼刺去。
女鬼在两人的夹攻之下终究落了下风,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叫,被墨挚堂跟艾丽一边一剑削下来两只手臂。
那手臂却没有掉下来,而是在瞬间化成寸寸肉末四处飞溅,空气中的臭气越来越浓,越来越像那种腐尸的恶臭,而那些肮脏的腐肉肉末混着恶臭就好像一窝被炸了窝的土蜂,居然朝着墨挚堂跟艾丽包抄过来。
墨挚堂拉着艾丽慌忙躲避开。
就见刚刚还有人型的女鬼因为这两剑以及那些符纸仿佛变成了一串人形鞭炮,身上的肌肉一块块的炸裂开来,变成更多的碎肉带着漆黑的浓郁的雾朝着墨挚堂跟艾丽攻击。
只剩下骨架的女鬼步伐僵硬,一步一步的朝着两人走来。
墨挚堂一点都不敢轻视,而是严阵以待,以不变应万变。
骷颅架上仅剩下的几块腐肉也随着女鬼走路的动作在一块一块的往地上掉,瞬间化成浓烈的腥风血雨跟在她的身后,就好像急速分裂的细胞越来越多,阵势越来越壮大。
艾琪着急的问:“怎么办,家主,这已经是一只有了火候的厉鬼,她身上的鬼气已经快要炼化成瘟疫了。”
墨挚堂难得的面带防备之色,也为眼前的场面感到极为烦恼,这些都是毒气,只要沾上一点就会要人性命,马虎不得,只得嘱咐艾丽说:“你躲到一边去,小心保护自己,这里由我来对付就行了。”
艾丽知道她不离开只会成为家主的负担,反而影响家主的发挥,只得提醒一句:“家主,千万别沾染上她身上的腐肉。”
“我会小心。”
越来越浓郁的难闻的腥臭满天飞舞,原本明亮的夜空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就听见一道凄厉的声音在嚎叫:“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个个都要害我?”
墨挚堂的手指突然朝着前方的女子画了一个圈,圈里边出现了一个场面,在一间卧室里边,一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子与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子在床上偷欢,然后走进来另外一名男子,他看到床上的的场景时愤怒的与这一对男女打斗了起来,不一会儿,女子与奸夫合伙用一根麻绳勒死了那名男子,然后在尸身上绑了一块大石头沉入井底,镜头一转,女子与另外一名男子将之前一起杀人的男子以同样的方法勒死丢进了井中........。
那变成骷颅的女鬼突然狠狠的打碎了幻影境,激动得大叫:“是假的都是假的,你骗我,你骗我,这是假的,我不信.......”
墨挚堂冷声道:“天理昭昭,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有什么好冤枉的,不过是偿还你前世的罪孽而已。”
那女鬼突然发出“桀桀”的鬼笑声:“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这都是你们逼的,是你们害我的,我要杀了你们.......”
墨挚堂冷声道:“我劝你俯首认罪,免得魂飞魄散,再也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我有什么罪?前尘已了,今生无错,你们偏偏要我今世偿还前世的债,这可对我公平?对这世的我又何其无辜?我不服。”
“死不悔改,其罪当诛。”
墨挚堂手里的剑挽了一个花,身形如鬼魅一般围绕着女鬼的周围连画了七七四十九剑,一个大大的闪着金光的凌空字符迅速朝着女鬼紧紧包裹上去。
那女鬼似乎承受着极致的痛楚,她嘶吼着,又不时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叫,身形变得越来越小,也变得越来越透明,眼看就要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就在这时,那女鬼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吼叫,原本透明的身形瞬间暴涨,两只挂在她眼眶外边即将掉落的眼球突然间朝着墨挚堂迸射而来,速度飞快,犹如流星一般。
墨挚堂剑身一挡,那两只眼球就像被挤爆的水球,猛然间溅出黑的白的汁液,再次朝着墨挚堂的身上飞溅了上来。
墨挚堂躲避不及,衣服上染上了一块,再要脱衣服已经来不及,汁液迅速的渗入到衣服里边,他慌忙点了身上的几处穴道,弹起一个拈花指,左手食指一粒血珠朝着碎肉飞沫中的骷颅弹了过去,竟然如入无人之地,仿佛一点燎原之火,瞬间将那女鬼焚化成了灰净,正应了一句‘挫骨扬灰’的形容词。
艾丽这才惊慌的跑了过来问:“家主,你怎么样?”
墨挚堂皱起眉头说:“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们去清溪宾馆。”
艾丽立马拿出一只小瓶将粉衣女子化成的尘埃收了进去,然后跟墨挚堂飞快的消失在了瓦子坪村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