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中元节,也称为鬼节,人们为了纪念先辈都会在这一天供饭、烧纸。
江煜的外婆是位很守旧的老人家,老人家不喜城里灯红酒绿的生活,也看不惯现在年轻人的肆意无度,便独自一人在水乡之地生活,每到这时必会严格遵照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每日晨、午、昏供三次茶饭从未有过例外。
江家在这一带来说也算是个大家族,家里人做什么的都有,小到公司职员,大到身价千万的老板,从政的、从商的甚至连部队都有人。
也就是因为这庞大的背景他的母亲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父亲也是入赘的上门女婿,从小他的生活都已经被安排妥当,所有的一切只需要按部就班就行,原本母亲是想要让他从商,甚至连公司的一切事宜都已经安排好,只要他人去就行,都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一次,他是彻底的爆发了,与家里的人大吵了一架后独自逃了出来,来到了那个从小就疼爱他的外婆家里。
江煜站在窗前,今晚的月亮很圆也很大,月色透过木制的窗柩倾斜而下有着别样的韵味,因为中元节的原因,街边上满是形形色色的人,但与大都会不同,这些人大多都是住家户,身上都带有一种纯风朴实的感觉。
“这里真好啊......”江煜开口低喃着,自己活了25年,可对前半生的记忆却感觉很模糊,母亲只是告诉他与朋友外出游玩时,不慎落水,醒来后就这样了,不会危及生活他自己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对于城市里的厚重浓笔般的生活怎么都不无法喜爱,还不如这水乡间清净安逸的自在。
“煜儿。”
年迈慈爱的声音传来,江煜回头就看见外婆拿着一盏河灯站在门前,今晚月色很好,江煜房间的灯并没有打开,开关就在房门处,老太太随手就打开了,她提着河灯步履阑珊的走了过来。
对于这个外孙,老太太很是疼爱,一大家子的人每次聚在一起不是谈股票的行情就是在一起搓着麻将,打着牌,老太太是个古板的人,自然对他们的这些消遣不感兴趣,每每这个时候她都是坐在主位前看着这些小辈玩闹,心里却是空闹闹的,只有他这个小外孙是个体贴的,每每都跟在他身边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尾巴。
“这个拿去。”老太太满怀慈爱的将手中的河灯递给他。
江煜看着这盏莲花般的河灯,一时间有点无措,他一个大男人拿着这个终归是不好看的。
“奶奶...”没人在的情况下,江煜一直都这样称呼老太太,总觉得这样称呼会比外婆更为亲近。
“您让我一个大男人去放河灯,这不好吧。”
老太太不管不顾的将手中的花灯往他怀里一塞,状似严厉的看着他,如同一个老小孩儿一般。
“大男人怎么了,大男人就不能放河灯了吗,你要是介意的话,就赶紧找个姑娘陪你一起去,我还乐的清闲。”
江煜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乱发脾气的老人家很是无语,顶着他这样的家族,看上他的姑娘多半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以后的前途,能有什么真心,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要,洁身自好也挺不错。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当着老太太的面说出来,别一个不好再把老人家给气病了。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江煜拿着河灯,面上堆满了笑意他看了看河灯又看了看街上的人流才对着老太太开口。
“那我去了。”
江煜独自一人站在街上,看着手里的河灯很是无语,周围不时的有人看他一眼,一个大男人独自去放河灯是有那么点尴尬,这时候必须得有人陪着,江煜是半个行动派,他掏出手机想也没想的就拨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人就跑了过来,男人身材清瘦,穿着一身简洁的休闲装,好看的脸上挂了一层薄汗,胸膛起伏着,可以看得出来是使力的跑过来的。
“那些人呢!”江枫抬头看着他问道。
“什么人?”江煜说一脸疑惑的说着。
“你...你不是说有人找你麻烦吗,人呢?”江枫站直身体双手叉在腰上,触及到他手上的河灯时,炸毛了。
“靠,你丫的,又骗我!!江煜你自己数数都多少次了,没听过放羊的孩子吗,你就作吧,使劲作,看以后真出了事谁还管你!”
江枫是江煜的表哥,两人一起长大,人叛逆性子也野,舅舅舅妈管不了他,索性也就不管了,只要不出大错都由着他,却没想到还把他养成了电脑奇才,现在正在创立自己的游戏品牌,水乡平日安静,正好适合他。
江煜扣了扣耳朵,将手中的河灯晃了晃。
“奶奶给的,走吧,不然又要唠叨我了。”
“奶奶给你的,你就去放,叫我干什么,我忙着呢!”
走在前面的江煜喉头瞟了他一眼,对于这个表兄他还是很了解的,白天工作,晚上游荡,这天都黑了能有什么正事。
“这不没有小妹妹陪我一起吗,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泡吧撩妹的事全告诉奶奶,你就等着挨收拾吧。”
江枫气的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江煜!你大爷的,威胁我是不,你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收拾了。”
江煜看着他被气红的脸色,不由的耸耸肩。
“谁叫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你也可以选择不受我威胁。”
说罢提着他的河灯,向着江边的方向走去,江枫悻悻的放下手,权衡利弊后,还是悲催的跟上了他。
因为过节的关系,江边已经挂上了一排排灯笼,夜幕之下,远处的江水翻涌而来,却如同一阵风轻微的抚摸打着江岸上,河灯随着翻涌的温柔波浪时上时下。
江煜蹲在河边,学着其他人的模样,将河灯中心点亮轻轻放在脚边。
“大家都以为你是多好的孩子,只有我知道你就是个腹黑的种。”江枫还在为刚才的事生着闷气,他蹲在江煜身边,手肘碰了他一下。
“你没发现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吗,我可不像你,胆这么肥。”江煜说道。
“那是你不懂。”江枫捏了捏鼻尖,夜晚的风还是有点寒凉,
“你就是顾虑的太多,瞻前顾后的,越是这样越会忽略掉很多东西。”
江煜没有理他,河灯微弱的光芒将他的侧脸照亮,江煜轻轻将河灯放在江水上,闭眼。
江枫的性子江煜还是羡慕的,他希望自己能活的自由点,不被人约束,希望自己将来有一天能完全放开自己,不压抑。
刚想到这里,他感觉到后背被一股力道所撞,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斜而去,这虽说是江边,可沙石早就被水泥填覆,本来周围是有栏杆的,但嫌人多,他们硬是找了块远离人群的地方,围栏还没有修到这里。
下一秒就感觉到口鼻处涌入的大量江水,夜晚的江水湍急,伴随着泥沙入口,隔的嗓子生疼。
“江煜.......”
隐约能听到有人在叫他,感觉到似乎有一只手正拉着自己,可他睁不开眼,一波一波的江水涌来,很快就将那只用力抓住他的手打掉,而他沉入了看不见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