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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节张姐的忌日

张姐去世已五年,六爹孤单寂寞,便将那些过去帮过忙的医生好友寻来吃个饭,排遣一下心中的愚闷,王枣与胖子自然在列。

杨医生的话题最多,多年多来,他已在心理学、医学杂志上发表了几篇论文,就心脏移植方面谈肉体与灵魂的关系。观点新颖独特大胆,挑战权威。

王枣是加入不进去那帮医生的交谈的,但她朦朦胧胧地懂得其中的意味。几年来她梦到过张姐无数回,每次与张姐的纠缠是张姐为什么将她唤做妈妈。

王枣:“杨医生,张姐在梦里承认我是她的妈妈。”

杨医生:“是另一颗心的恋母情结。”

王枣听不懂,她认的是生硬的道理,她直接怀疑张姐那颗换上去的心与她的丢失的宝儿有关系。

她不敢这样想,但她在城里时不时听到器官盗窃的故事。每当听到这样的故事她都要暗流眼泪偷偷哭泣一场。她害怕去那医院,她厌倦医院,厌恶当今文明,如果没有器官移植技术,哪来的器官盗窃事件。

另一件事情更加使王枣的心变得更沉重。五毛哥哥的儿子患急性肾炎,急需一笔住院费,到处求不到,情急之下愿将自己的一颗肾卖掉,换钱来给儿子治病。

当王枣赶到医院时,那肾巳被摘掉了。王枣哭了一场。她走过了那抽血的窗口,有一拨人趁急喝一瓶大盐水,在等着卖血呢。

王枣一步一步地在认识这个城市,在热爱这个城市的生活里加上了一些迷茫与怀疑:这生活还会向哪里流去?

王枣先前爱向胡卢打探宝崽的下落,胡卢一会儿说宝崽有可能流向了外国,有可能成了富翁的儿孙,有可能在大山里封闭落后的地区替别的人家充当着后代,也有可能不在人世间。

后来有了小崽,王枣的注意力全押在小崽的身上,似乎将宝崽忘却。

王枣印象最深的是张姐把她引入小说之中,她与张姐读遍了亚洲、欧洲、美洲、非洲、拉丁美洲,基本上把人类所有之书翻阅了一遍。

她不明白那马尔克斯的巜百年孤独》里人们苦心经营的“马孔多”为什么在一阵疾风中云消雾散——落个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是赞扬人生的还是否定人生?她不明白波拉尼奥的巜2666》中那二百来起的墨西哥妇女失踪遭強奸的犯罪案代表着什么?这个善于追问的作家他在紧紧地追问着什么?她在评论里看到的是人们评价作者是个追问时代的高手,是在追问着这个时代朝着某些方向堕落而去。时代将会如何变化?人类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王枣回到了家,那张姐像一阵风似的似乎也跟着王枣回到了婆婆家中,她愿意跟着王枣与其婆婆去读小说。

“王崽,那边散场了。”

“是的,妈妈,大家说了一会儿话,散了。”

“张姐吵闹么?”

“……还好,张姐服输的,没怎么在家闹鬼的。”

“没传出什么她的子女关于遗产分配的纠缠来……还有男主人有何打算。”

“六爹苍老许多,打算不改变生活许多吧。”

“阿弥陀佛,我们家与他家不是一样吗?要不要也搞个他爹的忌日来。”

“是的哟,咱爹没有快两年了,我们这些不孝子孙,从不去问问他什么?”王枣抱愧地说。

婆婆:“看来他也是个服输的人,从不过来为难我。”

王枣:“他爷爷忧柔寡断,奶奶比他坚强些。”

婆婆:“屁,女人比男人还是差半拍的。他年青时还是统领着这个家庭的。”

王枣:“经营这个家也是不容易的,养大三个孩子,胃口很大。”

婆婆:“王崽,我问你,有人把小崽的样子说成与‘武松’一样是怎么回事……”

王枣:“……我也分不清楚,宝崽丢了之后,夏甲说要我与他再生个儿子,他才同意与我离婚。后来小崽生下了……其实小崽有些地方蛮像胖子的,那左脚的脚子头,胖子特别爱去摸,一摸着胖子说他心里有底了。”

婆婆:“真的假的有什么区别哟,小崽长得不差,没给咱家丢脸,还长了脸呢!其实胖子在我肚子里也是这样不明不白地下来的,王崽,今天我这样告诉你,你记着就是了。我那小儿子与小女也是我骨肉,他们一个个吃足了我的奶长大的,现在她们看起来有钱有势,不想来侍侯我,这是个时代病,换成你若有那么好条件,可能你也不会想多见我的。”

王枣:“……你是说我王枣命苦,下贱……”

婆婆:“不,王崽,你是个好人,好女人,你善良,胖子没吃亏……你村上卖肾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王枣:“那肾已经切出去了……”

婆婆:“早点讲,咱们可以帮助他呀……”

王枣:“你已经够好了……咱姨父说,会将你的名字刻在《夏家祠堂》里的功德扁上的,还要在话剧《夏家祠堂》里将你写上一回。”

婆婆:“感谢,感谢,我的老天……做为人,什么时候才会明白人世间的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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