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节巜苦水》
王枣的婆婆绝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处在梦幻中,她觉得那张姐就在她的身边,随时随地在与她对话。她们的话题无奇不有,天南海北,古今中外,阴间阳界。这天她们谈起了王枣。
张姐:“这妹子命苦,她摘桔子时将手弄伤来城中医伤拾得我的医保卡装成我治伤也是无奈之举。我能原谅她并还资助她也是算做縁分,胖子在医院与她结识贪恋她的漂亮也是缘分,一切皆有缘。”
婆婆:“这丫头机灵胆大,为何与那武松离婚……现在她们还有些瓜葛……”
张姐:“这里有一段插曲的。那年月夏甲长期在外打工,村上的五毛游手好闲,去缠王枣,王枣不依,用烟酒打发过去……说起来挺羞人的,那一夜五毛扮成夏甲,半夜归家,黑暗中王枣分不明白,被五毛要去。后因失口,被夏甲识破,夏甲痛打王枣。王枣气不过来,与夏甲离婚。”
婆婆:“……咱们都是做女人过来的,做女人好像比做男人难处多些,大些。可怜,做孽……”
张姐:“你出于好心资助了五毛,让五毛讨回一房媳妇,这夏甲起了疑心、妒忌之心,怀疑王枣曾经真心与五毛鬼混过,拿王枣来问罪,处处叼难王枣。”
婆婆:“天哪,我本意是去帮助那些天下最需要帮助的人,看着王枣日夜唠叨,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么。”
张姐:“也算不上好事与坏事什么的,你若不去资助五毛,那夏甲与五毛同样也是解不开的疙瘩的,局势是另一种走势罢了。”
婆婆:“这世界上的男人们除了挣钱,便是去挣女人的。”
张姐:“天生是这样的。”
婆婆:“姊妹,你看我去上路还需做些什么准备,放弃什么?带上什么……”
张姐:“俗话说宁在世上挨,莫去土里埋,挺住吧,还早着呢。”
婆婆:“怕是太辛苦王枣了,见她里里外外处处操心的。”
张姐:“她喜欢着你咧,这般好的婆媳关系的真是难找到几处的。”
婆婆:“上路吧,及早走那条路的,我忙这忙那做些准备,怕到时候措手不及……”
张姐:“那个时候来时,任何一个人都措手不及的。话就得说回来,一切都得应其自然为好,那边也是时时刻刻在变化着,没有恒古不变的真理。比如说对风流成性妇女、一生中存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性伴侣的处罚变为追求性自由行为,不予追究,不予提倡,应其自然。”
婆婆:“你这话是冲着我来的吧,王枣定会向你说了什么的,我就是被定义的那种女人,胖子的身份是个迷的,去了那边,真的不予追究?”
张姐:“文件已公布差不多两阴年了,可搜索查得到的。像我这样的曾经用过两颗心脏的人,法律还没明确确定,因为一颗是善的,一颗是恶的,怎么定义的,目前我是自由的,到处可以去逛逛,滥荡,鬼混、抄底、虚无、无行为、比较、没……”
婆婆:“有些句子我听不懂。”
张姐:“当然啦,人类还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这些概念,因为这是另一个世界,比如博尔赫斯的《特隆世界》。”
她们正在谈着,张姐有些滔滔不绝,讲了《叛徒就是英雄》,讲了巜环形废墟》,讲了“永生”,讲的有些高高在上,有些不可一世。
王枣进屋了,张姐觉得她的陪伴任务已完成,张姐?然而止,退至被褥中,或退至地下室去了。
王枣:“妈……”
婆婆:“回来了。”
王枣:“再一个星期就可完工了。”
婆婆:“那家伙叼难你啦,看你的眼睛,你哭过。”
王枣:“没有,不小心有沙子掉进去了的。”
婆婆:“别骗妈了,好了,做女人不容易,做一个省事的女人更不容易。你去找那博老的小说来。”
王枣:“咱们读过一些的了。”
婆婆:“今天那张姐滔滔不绝,高高在上,好像我们什么都不懂。”
王枣:“是的,她读得比我们要多,她是在绝望之中读的,比咱们读得深刻全面,要承认差别。”
婆婆:“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枣:“她曾经装着两颗心,正反两颗心,正面反面比我们理解深刻……比如她服过毒品,用毒品来镇静,来镇痛,来活下来……”
婆婆:“明天咱也要吸毒,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这一生还没败过人,还没服过人。”
王枣:“不要去比高低,娘,你告诫过我。”
王枣帮助婆婆翻过身来,婆婆不出声子,像似累了,王枣到厨房弄了一阵,到时会开饭了。
王枣自觉身肮,挑了衣服进入浴室。她的思绪还在夏甲身上。
那夏甲要做掉胖子,要砍掉小崽的脚丫子,要炸掉五毛的房子,要踢下五毛婆娘肚子的孩子。这个夏流子不是整死别人,分明是来整死她王枣哟。
王枣脱光了全身,在对面的镜子里暴露了自己,那镜子也为此一震。这是一个丯盈有余的女人,整个镜子浴室都被那双火辣辣的眼睛,丰瞍的**点燃,燃烧起来。
这双绝不像不儿那般流畅而下的、成熟得土崩瓦解的乳,依然按照古老的美学法则排列成阵,任凭你男人们来踏平震垮。她无惧时间,无畏苦难,昂首挺立,死不垮塌。什么他妈的丰乳术,什么她妈的激素药?见你的鬼去吧,咱全凭古老的农民的根器——聚五谷之精要,一切都为哺乳子孙,不耍任何邪招,直奔主题,一切向此块靠拢,向此两点看齐。
啊,她是这样般地耐解其味,这么般地高远无及,深邃的无法言喻。
她崇高得到哪里那里去了,她又罪恶得到哪里那去了。这无耻的男人们就是冲着她这不同凡响的**而来的,包括夏甲、胖子、五毛们……做孽啊,他们曾明确地或暗地里表示过的。
罪过,罪过。王枣讨厌自己的胸,她锤打自己,还在到处寻找剪刀,她要截破了她,毁了她,让天下太平。
她真的在架子上找到一只金属的头发铗子,她还真的往胸前去刺了,划破了粉红色泛着光泽的皮肤,出了一丝丝鲜红的血,那胸真的是像少女纹了胸一般。
她害怕了,她以为失去了她的本色,她始终认为她是质来直去,没半点污染。她让热水将胸冲洗干净,冲出她那带着光泽的自然皮肤来。但那里添上了伤疤了,她今日就要让夏甲看到,如果他再霸道,将她占独吞、一己所有,她就去毁灭给他看。
王枣一心头的苦水,她下了决心,今天不去给夏甲送午饭了,就此断了这段念想。
王枣喂完婆婆午饭,自己草率地扒了几口。
王枣本能地往饭盒中添饭,往里夹肉,为什么阻止不住她去给夏曱送饭?她不明白,她永远也不可能明白,因为她是人,人是多么善于犯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