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重聚(1 / 1)编剧陈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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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侯聪说。

慕容行听到侯聪的声音,刚才有些慌乱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他推门进去,又关上门。看到侯聪坐在窗前,外面阴雨连绵,他没有点灯,被黑暗笼罩的脸上,散发出慕容行没有见过的哀伤与无助。

慕容行也是一样。

打小儿生下来,大行皇帝已经坐在龙椅上一些年了,备受尊崇。从侯聪到慕容行,习武学文,跃马疆场,都以自己的身份为荣:帝王座下少年郎,平日里荣华富贵,危机时为君鹰犬。

八大柱国和底下的将军们再怎么为自己家族的权力着想,要分掉君权,总是认皇帝当老大的。皇帝死了,这种天崩地裂的感觉,与父母亲人去世又有所不同。

还是侯聪先说了话,“坐吧,大毛。”

没有外人,也不用讲究尊卑和级别。慕容行坐下来,意识到侯聪的声音里有颤抖,但是,这位武卫将军说下一句的时候,刚才的情绪已经不见了,“毛,这是哪里的消息?”

慕容行双手捧上家信,这直接是侯崇利用权力传来的密信,信里的文字简洁无比,称皇帝暴病而死,死于4月27的亥时一刻,大桐情况稳定,朝野无虞。兵权暂未有任何改变。太子侯牵已于灵前即位。让侯聪伺机而动,注意安全,同时,阅后即焚。

官方昭告四海,尤其是邻国的文书,应该还会晚一些。不过小道消息会迅速跑出来的。

官方文书才是大家得知这种消息的唯一渠道。家信上讨论君王生死,是足可以被扣上“造反”帽子的大罪。

侯聪这才点了个火盆子,亲自把信烧了。

“毛,去睡吧。多盖床被子,都说江南暖和,这天天下雨,比咱们老家还冷。”

“是。”

第二天一早,侯聪就在早饭的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莫昌。

许是联系到了自己父皇更早之前的忽然死亡,莫昌坐在椅子上僵立不动,眼泪直流。凌霄更是跟在三公主前常常出入御前的人,这时候又心疼旧主,又感怀身世,走到墙角哭得浑身颤抖。

翠竹给莫昌擦擦脸。

莫昌眼神里的泪光渐渐被冷峻和决意所掩盖,“惠王呢?”

“不知道,等消息。”侯聪说。

在这个成国边境上的小镇,他们两个做对做了很久的人,居然有了穿在一条绳上的宿命感和同伴感。之前两个人多么意气风发受人瞩目,现在就有多狼狈荒唐莫昌是棋子是俘虏,就不用说了侯聪全家老小、几乎全部的得力部下都在北境,手里不能说没有刀,却生活在最讨厌大柱国将军系统的新君刀口上他拼死拼活执行的这个任务,又是新君下大力气破坏过的。

现在,侯聪把人家莫昌送回了国,有可能立即被成国君主捏死他自己和部下们,则可能根本回不了自己的国家。

那日,侯聪难得地“示弱”,不曾再孤独地呆在自己房间,而是一直守在莫昌的房间,似乎是依恋这份陪伴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男人才能给他的支撑。

消息是不停地来:先是贺拔春的信来了,比侯崇的信要详细,尤其是说了惠王的事,已经等于被软禁在王府了另外城防和禁军都被太子掌握了,贺拔家长支在没有与其他柱国将军商量的情况下,已经提出上交兵权,难得的是,太子百忙之中还召见了贺拔春,把他带在自己身边。

紧接着贺拔春的信件而来的,是王琳的“信”,其实王琳并没有写信给侯聪,而是写信给成国国君,送信人被元又的底下人截住了。元又派了几组心腹分布在江边到平都的重要路口。

侯聪预计,按照时间,大桐的国葬,已经出了“头七”,那皇帝的死去,越来越公开,已经是马上要到来的状态了。

侯聪让几个心腹都集中到了莫昌的房间,白衣依然没有出现。

慧娘带着人在上晚饭。

“现在,殿下觉得,平都为何没有消息?”侯聪问莫昌。

这的确是个奇怪的现象。平国本来派了使节、虚伪地等在盐花镇,独孤正去见过,据说还是个四品礼部官员。江上的神火阵,岸边的弓弩手,显然是成国想让莫昌死透,那个官员根本就是来收尸的。结果,死讯没等到,侯聪还不肯去盐花镇,拐了个弯到了白鹿镇,平都就此杳无音讯了。

莫昌还在深思熟虑,长空翘起了二郎腿,“什么啊,这有难猜的?恕我直言,当皇帝也不容易。成国皇帝自己家估计乱成一团。总要收拾好了再来把大炮弹接回去。”

大炮弹就是莫昌。

侯聪瞪了长空一眼,大炮弹自己倒是笑了。他挺满意的,“长空这么一说,我还挺重要。”

大家都笑了起来,包括哭肿了眼睛的凌霄。气氛为之松弛了一寸。侯聪竟然因此找到了问白衣的借口,“白衣呢,不吃饭?”

长空和旁边侍立的慧娘立即对视了一眼,觉得是时候了。

“白衣!”长空就那么吼了一嗓子。

一片安静之后,吱吱呀呀地一声,白衣的房门开了。走廊上响起了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

侯聪使劲控制着自己才没跳起来去迎接。他七八天没见到白衣了。他甚至告诉自己,“白衣死了的世界也许就是这样的。我不是接受不了,哼!”

可是,当明确知道她就站在门外,细细的、猫一样的呼吸就要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知道,他还是承受不了的。

“她在门外”,这个感觉真好啊。

门外的她推开了门。

侯聪拿余光瞥见了她。

嗯?

这么久不见,居然还圆润了!白玉般的肌肤,眼底里就像水仙拂过的水面,黑色的长发刚刚洗过不久,蓬松顺滑,哪里有愁苦,哪里有迷茫,哪里有相思?!

白衣笑得很甜,见过了莫昌,又见过了众人。她是真的高兴,因为被长空简直是“监禁”了七八天。除了吃,没别的事儿干。

独孤正和元又这两只死毛,一人一只手拉着白衣亲亲热热坐下了。

侯聪顾着生气,好处是连皇帝死了这种事儿都给暂时忘了,坏处是,他一直在发呆,看起来冷酷无情,白衣第一个行礼的人是莫昌,第二个就是他,他却全然无反应。

以至于长空和慧娘又彼此看了一眼,怀疑是不是那两种药倒过来没用?隔离也没用?

“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莫昌温和地说。

“嗯。”

白衣的热情和注意力,一下子被凌霄吸引了,”凌姑娘,有三公主的消息吗?”

侯聪从发呆这个状态回来,赶上了和众人一起愧疚了一瞬,真是的,没人关心凌霄,也没人关心三公主,都在关心太子会怎么折麽大家。

凌霄的眼泪又被勾了起来,哽咽着摇头,说不出话。

“哥哥,你该想想办法,打听打听三公主的消息。”别人这么说则可,白衣说这些话,长空也不能说啥,只能叹气,“人家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人家亲哥哥当了皇帝了,还需要我问?”

长空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还是在所有人目光如炬的照射中,改了口,“我写封信给她,得了吧?”

长空是把白衣叫来“弄吧”侯聪的,怎么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了呢?所以,他赶紧一顿胡扯扯开去,盐花镇啊白鹿镇啊说了半天,问白衣,“你觉得,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侯聪看看长空,看看白衣,“哼,你问她,她怎么知道?”

白衣直直地回望侯聪,“巧了,说不定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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