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呕…”

半夜，一阵呕吐声把雨荨从半睡半醒中吵醒了，雨荨一骨碌坐了起来，缓了几秒后才感觉到寒气袭来，顺手拿了件外套披上后，便快速下了床，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一般。站在地上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半夜，这才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发现晨风宿舍门是开着的，雨荨走进去一看，发现晨风正蹲在地上，吐的满地都是，雨荨看到此场景，也来不及恶心，赶紧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你喝了多少酒？吐成这样？”雨荨一边责怪一边心疼。

晨风摆了摆手说：“没事，又不是第一次。”

“来，去厕所漱下口，还想吐吗？”雨荨艰难地把晨风扶着走到厕所。

“吐得差不多了，我没事！”晨风漱了下口，又艰难地往厅这边走，然后踉跄地坐在床上。

“都吐成这样了还叫没事？非要吐到不醒人事才叫有事吗？”雨荨越说越心疼。

“你先躺一会，我去收拾收拾！你同事呢？怎么没见他们？”

“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估计要帮着送领导回家。”

雨荨把他扶着躺了下去，然后起身去阳台厕所找拖把，发现到处都找不到，只得回自己宿舍拿了拖把过来，清理了好一会才清理完。

“小周，你睡着没？”雨荨小声地问道。

“还没，头疼！”晨风无力地冒出几个字。

“嗯，当业务辛苦吗？经常要陪人喝酒。”

“还好，除了喝酒。”

“人生真是有太多的不容易！给你讲讲我家里的故事吧？”雨荨感叹到，忽然很想向人倾诉自己的苦。

“你说，我听着。”晨风闭着眼睛说到。

“我出生在农村，爸爸五兄妹，他排行老三，有一个哥哥，一位姐姐，一位弟弟一位妹妹，妈妈五兄妹，一个姐姐，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我小姨因病已在在世了，留下一个表弟，一个表妹。大家都很穷，没有最穷，只有更穷的那种。”雨荨顿了顿，让自己不要在故事一开始就陷入悲伤中。

“现在家里起房子，要把山上的泥挖低，以前开玩笑说过，整个村子，就我家位置最高，住在半山腰，那是真的，是因为爷爷四十几岁才结的婚，他有一个抱养过来的弟弟，二十岁就结婚了，等我爷爷结婚时，他孙子都快有了，所以理所当然住宅地全给他们家占了，我爷爷是那种不争不抢的人。没地时，爷爷只能向公家申请在半山腰的一些荒地囤平了?房子。以前的瓦房早已成了危房，所以得拆了重?，叔伯们早已受够了每天回趟家都得爬十几米的阶梯，这才决定挖低，好方便后代的进出。我妈就因为这，脚受伤了，大伯也受了点伤，但不严重。农村人信迷信，说我们家不能在老屋起房子，所以现在连起房子的地都没有。”雨荨又缓了口气，做了次深呼吸，让眼泪直接咽回肚子里去。

“你睡了吗？”雨荨轻声问到。

“没，你接着说，我听着。”晨风回答道。

“没地方?房子，旧屋又拆了，妈妈受伤了，我爸妈连住的地方也没有，我妈现在在我外婆家住，我爸在别人家的老屋住，我外婆就在我们家附近，她有块老屋的地，我爸想把那拆了?房子，但我舅舅他们不肯，所以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很多时候，自己真来不及悲伤，难过，只能怨自己无能。”雨荨说完这句话，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唰唰唰”往下流，是啊，自己有什么理由悲伤，看着父母的难过，自己却无能为力，这能怨什么？怨老天不公平？对啊，老天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怎么可以这样欺负老实人？他们都是老老实实的人啊。

“我们小时候住的环境特别差，一到下雨天就漏水，得拿桶到处接水，下雨天时，耳边整晚嘀嗒嘀嗒响，尽管这样，我还是喜欢下雨天，因为下雨天时，特别是下大雨，农民就可以不用干活在家休息，小时候就希望天天下大雨，这样爸妈就可以在家休息了。因为是山附近，像老鼠，蜘蛛，蚂蚁这些，一年365天都可看见，小时候很怕这些，天天看天天看，到现在就什么都不怕了。有时我会觉得自己就是女汗子，什么重力活都能干，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

“但我最怕一点，就是别人大声吼我，我爸是在奶奶的鞭子下长大的，这种教育方式完美地传给了我爸爸，小时候，不管有点什么错事，简单，老大吃鞭子，我就是家里的老大，童年的记忆鞭子比欢笑多的多，鞭子我也不怕，我就怕爸爸大声吼我，每次吼完打完，我就偷偷躺到山里哭，是内心大哭，不敢哭出声，怕别人听见。所以小时候我很听话，乖乖女，这样才可免去许多鞭子。”小时候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涌现在雨荨脑海，眼泪早已变成了一串串，可尽管如此，雨荨也不恨爸爸，不恨任何人。

雨荨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眼睛模糊地看着晨风的脸，不知何时他已睡着了。

“谢谢你！晚安！”说完便轻轻在他额头吻了一下，帮他盖好被子后回到自己房间。

夜，似乎也在认真地听着故事，变得如此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