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兽打了个喷嚏。
一时间,停云散尽,群山鸟惊,满目疮痍。
天地似都随着这声响震了震。
气劲逸散,叶飘洒而下,宝石绿盖在它纯白的毛绒上,似新翠落了晨露,葱翠欲滴——
几分晶莹……
几分……痒意……
“啊——啾!!!”又是一个喷嚏。
将鼻尖沾染的叶揪下,须弥兽迷茫地眯着眼,淡金的瞳仁缀着懵懂,望着斑驳树影间夹落的阳光,又生了倦意,脑袋一歪——
“咔嚓——”像是什么东西碎了,拖着尾音蔓延出缝隙。
须弥兽腾地弹起,硬生生吓出清醒。猛地一翻身,两腿搭在树枝上,探出脑袋得劲地扑腾——
远处那紧闭多年的结界像是攀上蛛网,呈放射状的裂缝愈演愈烈,终化作银光散开,徒留一声巨响似为悲叹。随即,圣界中远古的气息在这方天地乱窜,如奔腾的滚烫四溢。
开了……
须弥兽甩甩脑袋,三两下跳落,苦吧苦吧地窜了过去。
不应该啊……明明还有一个月……除非有大动静否则……
大动静……
大!
动!
静!
嘶——
它似想到什么,眼中闪过心虚,狠狠一皱眉,慌得额间佛印都变了形。
然而,一切的不安在它看到眼前的人影后,都得到了证实。
“殿、殿下?!”须弥兽抬起爪子上下比划,神情复杂。
目光所至,是一袭缥色衣裙逶迤铺散,如白玉般灵犀透澈的手虚揽着衣裙。
须弥兽有些不可置信地低头,眼前的面容,依旧精致,似月桂枝头一米素色,临光而倾,又如山间水墨步覃生辉,折梅入画,只是——多了稚嫩。
“殿下,您这是,缩、缩水了?!”
记忆中随随便便一把将自己拎起来的仡然形象轰然倒塌,只剩这不过三四岁模样的奶娃娃!!
“……”她茶色的眼眸无波无澜,些许破碎的光流转间迷离影绰,抬眸一瞥,生出几分威严,只配着这软糯无害的样子,倒无端的可爱。
须弥兽后退支撑,爪子捧着脸,泛金的瞳仁闪闪发光,嘴角笑容不自觉扩大。
嗷!它可以!
栾瑾抬头,望着高出她的一个兽脑,眼眸一眯——须弥兽只觉顶上一重,像是经受爆头一击,整个脑袋倏地埋进土里。
不自觉皱鼻嗅了嗅。
如此近距离的……泥土的芳芳。
卑微一笑,向大佬低头。
栾瑾倒没再出手,望着远处朦胧的仙境,层层迷雾拨云弄月,点点星光斑驳陆离,絮飞的瓣,流淌的叶,多年未见,竟生出几许恍惚。
不再是望不到头的夜,绝望而窒息的无措。
她随手捻一株粉白的木槿,这般的朝气,时隔多年再见,倒有些酸涩。
……
“瑾儿,你这木槿生得不错,圣界的永昼养人也养花,倒不必担心它朝升暮落。诶……阿夜,你发什么楞?”
“花虽娇艳,却不及人半分。卿人颜色,倒让这醴酒失了味……百态风姿,恐羞了春意浓,姣姣灼色,吾痴狂也久矣,殿下……”
“殿下……”须弥兽脆生生的嗓音极有穿透力。
栾瑾倏地睁眼,眼神有些放空,梦境久远,她如同画外人,茫然不知意。
“殿下,弥山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