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出发,三人坐在马车中。
路不太平稳。
一路倒是安稳。
只除了一路上紧张兮兮的顾鎏沅。
过一条杳无人迹的小路,便趴伏着身子掀开帘子往外探。
过一条繁密阴丛又煞有介事地打个手势以表警戒。
栾瑾靠在夜挽白怀里,不时张嘴啃口软糕,双手怀抱着,茶色的大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
瞧着,有些意兴阑珊那般打了个哈欠。
相比较两人格外淡定的神情,顾鎏沅活像个暴躁小毛孩。意识到这一点,他老脸一燥,握拳虚咳两声,将衣摆一掀,终是坐定了。
目光只对着对面那和谐的两人,嘴角又是一抽。
这两人,一个乖巧地吃,另一个乐意投喂。
他:“……”
他就该一把掀开帘子跳车。
“你方才……是在做什么?”
栾瑾就着夜挽白的手喝了一口茶,想起顾鎏沅猴一样窜上窜下,随意开口问道。
夜挽白也终于将视线移到他身上。
在两位大佬的注视下,顾鎏沅迎来了高光时刻,将身子压低,嗓音也刻意压低,凑近他们——
“出门在外,必有刺杀,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说着,忍不住为自己的警惕心盖戳,重重地点点头,似乎这样就能得到认可。
夜挽白:“……”
栾瑾:“……”
这孩子,真是没救了。
下一瞬,栾瑾不知从哪儿抄起一个白团扔进顾鎏沅怀里,努努嘴,解释那般,道:“莫慌,它保护你。”
怀里一满,顾鎏沅下意识低头——
怀里的白团手感软糯,那泛金的瞳仁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偶尔眨巴眨巴,连那额间的佛印,也是无辜的笔画。瞧着这一幕,
顾鎏沅心中的保护欲瞬间开闸,再顾不得扮演大内密探,当即把拉着须弥兽的脑袋便蹭啊蹭。
栾瑾瞧着,又带了几分笑意,只是小脑袋有些沉重地一歪,一副犯困的样子。
夜挽白皱了皱眉,适时递上一块软糕,宽大的袖袍顺势遮住了栾瑾眼前的景象。
栾瑾正要抬头,上方落下一道声音:“别看,少儿不宜。”
顾鎏沅:“???”
小姑娘一向乖巧,又伤势未愈,这会儿也犯了困,顺势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盘着他的胳膊闭眼睡去。
夜挽白轻抚两下,这才对上顾鎏沅,“好心”提醒那般——
“这是公兽。”
“你不纯洁了。”
顾鎏沅:“……!!!”
神他妈你不纯洁了。
老子干净着!!
终究是被这语出惊人膈应着了,顾鎏沅松开须弥兽,轻哼两声,终是彻底安分了。
……
马车平稳而有力,一路的风平浪静甚至让顾鎏沅有种度假的错觉。
他不知道的是,马车周围覆了一层纯白的光罩,几人仿佛隔绝于他世。
即便是偶尔路过的行人,也只隐约察觉到一袭清风散过,已经不知何时留下的马车辙也在泥尘翻飞中斑驳了踪迹。
栾瑾对此心照不宣,对某人堪称无微不至的照顾也心安理得。
这东西,可不是她布下的。
那就只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