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法智看着门口拉着孙女的老相师目光微凝,青年已是那般惊世骇俗,若这老者是其长辈,只怕一身修为会更加惊天。
低头安抚着惊慌的孙女,泥菩萨长呼出一口气,望着换了副面貌的许伯,道:“泥菩萨!”
法智那张脸闻言陡的一震。
“你就是这天下盛传一时的江湖第一相师泥菩萨?”
老相师摇头笑道:“呵呵,泥菩萨是我,江湖第一相师不是我。”
“什么意思?”
法智蹙眉。
泥菩萨低头对着孙女说了声莫怕,这才平和道:“我已不会再为别人卜测命数,自然便算不得相师。”
原来如此。
“你竟甘心舍得这一身惊世所学?”法智犹感不信。
但他说完便已朝着这对孙女探出了手,非是要杀他们,而是要擒下他们,只为了那“雷峰塔”下的东西。
如今在场高手除却神姬白素贞仍能有些动作,无论是步惊云或是神母小青或是阿黑,俱都重伤未愈气息微弱,自是无人能阻他。
然而,他这手还没全部伸出去却触电般的缩了回来,身形更是霎时向后爆退开来,急若奔雷,那一双眼睛是死死的看着泥菩萨身边的小女孩,其肩头处,一条紫鳞斑斓的异蛇正搭在上面吐着猩红的信子,冰冷的蛇瞳让人心底发寒,与之对视。
“孟叔叔说了,你若想活命,就最好不要乱动等他回来。”女孩的脑袋半藏在爷爷身后,两只小手紧紧的攥着爷爷的衣角,声音低弱蚊虫。
声音尽管低弱,可似法智这般内力精湛的高手又如何听不清楚。然后他就不敢乱动了,不仅不敢动,额角冷汗更是涔涔滴落,因为前一刻还在女孩肩头的异蛇,此刻竟然换到了他的肩膀上,他自己居然全无察觉。
“嘶嘶”的声音近在咫尺听的他头皮发麻,像是一下被人点了穴,凝固在了原地,动也不敢动。
苦笑一声,扫了眼在场众人,法智干涩的说道:“那小僧便恭敬不如从命,就在此处静候他吧!”
天光已明。
“隆隆隆”
战鼓般的声浪由远及近,似万马奔腾,放眼看去,只见远方天边忽闪出一条白线,随那隆隆巨响而来,飞驰而近,潮头推涌。
“潮来了!”
江边众人无比翘首以待,看着那逼来的潮浪振奋莫名。
原是又到了一年一度“钱塘江”观潮的时节。
可就在众人远观之际,远处群山间忽然飞出两个黑点,初时并无人察觉,可越来越近方才有人惊觉,本是因潮浪震撼的面容猛的一愣,继而身子一颤,声音哆哆嗦嗦的道:“江上飞去了两个人!”
众人仍沉浸在潮浪雄浑的奔涌大势之中,乍闻此言还未有人当场回过神来,可只不过三两个呼吸的功夫,众人表情皆与那第一人一般,面色一变,最后看着远方那两个已从黑点化作两颗石头的身影是瞠目结舌。
“嘿,真有人。”
潮浪滚滚如雷鸣,却见有两人从远处山间飘了出来,众人一时看的目瞪口呆,然后一个个伸直了脖子恨不得张望过去。
两道身影兔起鹘落,竟似御空而行,不时踏浪借力,飘忽斗转,各自身法皆已穷极变化之妙看的那些江湖之人似魔怔般颤抖着。
“好,你既问我懂不懂剑道,我便以剑法胜你。”
苍老的身躯,苍老的嗓音,整张脸像是挤在了一起,神抬手一划,提气虚凝,但见他体内一缕白芒自丹田游窜向右臂,遂凝于右手,透掌而出。不下刹那,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古怪的剑,更是可怕,白芒敛去,映入眼中的竟是一柄水晶般的剑。
“可惜,若是之前的我,体衰身弱,想来虽能与你一战,但绝不会抗衡太久。”他说着一横手中长剑,目光癫狂,沉凝,最后痴痴的笑着。“更可惜,我现在已明悟这世上旷世无敌的力量,摩柯无量,只有神才能掌握的力量。”
说话间他左手一横,再起一道白芒窜出,竟是双手双剑。
这便是日后风云仗之灭雄霸,杀断浪的力量。
孟秋水瞧在眼里,或者说是看着那两柄剑,平淡的表情有了那么一丝波动,甚至他的视线还朝阴暗的天空瞥了一眼,像是在看那青天有没有变化。
与他之前所有历练的世界不同,这个世界,命运之说最是深重,那就是天命,天命注定一切,如一盘大棋,一切早已注定。
可在这局棋的轨迹里,那些不信天命的人都死了,准确的来说是死在了风云的手中,而这“摩柯无量”,便是来自于天地间的风云之力,天力,二者合一更是威能无穷。就仿佛风云天生便是为了“替天行道”而生,继承了这股无与伦比的力量。
雄霸不信命,死了,断浪不服命运也死了,帝释天自称为天,更是死无全尸。
这在世人眼里的善恶之争换一种方式去看倒更像是苍天为了扫除那些不服天命之人的大清洗。
而他现在,就是要扰乱这轨迹,他从不相信什么注定之说,相反他更相信一切是某个可怕存在故意为之的。
就如人看蚂蚁,是否这浩瀚青天之上的不可知之处,有存在如观蚂蚁般观望着世人,拨动着苍生的轨迹,而他,想看到真相。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境界越高,感受到的便越多,似他这般转世都有可能,现在就算是有个腼腆的胖子突然跳出来说他是仙人只怕孟秋水第一个反应不是转身便走,而是揣测着真假。
包括他身体里的这个存在。
甚至他都有些怀疑那个他活了二十载的世界是否与这些试炼的世界一般无二,除了停留的时间久一点。
如人登绝顶,如今的孟秋水早已非是当年那个咳血等死的无用书生,看到的更非昔日能比。
但,想归想,实力还是最重要的。
二人飘忽起纵,只似两团虚影,在那潮浪上起伏纵跃,倏忽往来。
直到一抹青光乍泄,如长河冲出,直击近百余丈,那是滔天剑光。剑光先出,这江上才起一声清越剑吟,足可见持剑人拔剑之势有多么恐怖迅疾,像是已破开空间,无物可挡。
当世顶峰一战。
几在同时。
却说在江畔的凉亭里,一散发布衣的中年人坐于其内,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架古旧胡琴,他望着江上两个石子大小的身影,目光在那青色身影上停顿了片刻,叹道:“想不到五年前那柄乍现于世的绝剑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