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静静的坐在车里,对着银行前的混乱凝视了片刻。
随后他收回目光,拉上了车窗的窗帘,伸手将前座和后座隔离的隔音板上的小隔窗拉开,对前面的司机说道:“开车吧,直接从人群中挤过去。”
司机似乎一脸愧疚的样子,他对林宇道歉道:“抱歉,阁下,我开进来之前没注意到一个转弯后就有这么多的人,耽误了您的时间。”
这司机是一名前退伍士兵,在上次大战之前负责后勤方面的车辆驾驶,因为十分崇拜林宇的理念而加入了工人运动阵营,最终成为了林宇的私人司机。
“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林宇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这不是你的责任,我也没想到这条平常没多少人的街道上会突然涌出这么多人来,你尽管开车就好。”
“是,阁下。”司机答应道,同时开始按喇叭试图在人群中清一条路出来:“阁下,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去阵营的总部吗?”
“不,你先送我去戴莫斯小姐那边。”林宇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工人运动阵营不可能一个人独自抗下经济危机,我们需要社民党。”
他停顿了一下,转头对自己的宣传委员说道:“约瑟夫,你跟着司机回总部,和埃里希做好准备,把工作做好。切记告诉各州工人运动阵营的工人们不要慌乱,告知他们未来可能的情况,让他们做好应对经济危机的准备。最重要的一点是,一定要让他们相信这次危机只是暂时的,千万不要出现聚众闹事的情况,对于现在的情况秩序比一切都重要。”
戈博斯郑重的点了点头:“阁下尽管放心。”
“你的宣传水平我知道,等未来可能新国家的宣传部长非你莫属。”林宇说道:“不过目前,我们一定要把这次危机度过。”
戈博斯对于林宇的这个暗示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严肃的对林宇保证自己一定会做好宣传上面的工作。
林宇也不好多说什么。
魔导车虽然体积不大,但是在目前这种拥挤的人潮中移动的速度甚至还比不过正常的走路速度,林宇甚至觉得现在下车步行都要比坐车强一点。
但是先不说在这种人潮中能不能打开车门了,就算是林宇成功的下了车,那也会一瞬间被向着银行方向挤的人潮带着向另一个方向移动。
这场面已经跟春运时期的检票大厅有一拼了。
林宇就算是很心急,在这种情况也只能寄希望于司机的驾驶技术能够在不碾人的情况下迅速的脱离这条人潮涌动的街道了。
这时候他就无比的怀念前世的五九式坦克,如果有一辆在这里那还用得着被人潮所阻挡吗?只要自己的战车继续前进,那么这些螳臂当车的家伙,根本不可能阻挡
扯远了。
这些群众们大部分还是认识工人运动阵营的标志的,由于近两个月林宇的宣传攻势和社民党的改革,工人运动阵营在民众之间的声望还是蛮高的。
所以当拥挤的群众们看到这车前盖上的标志时,都尽力的向两侧让开,为车辆腾出一条路来。
如果不是这些腾路的民众,估计林宇还得在这里卡上很久才行。
“领袖,您需不需要在这里做一个即兴演讲?”戈博斯不愧是搞宣传的:“这辆车的顶棚是可以打开的,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对这些民众做一些保证,让我们组织的声望更上一层。”
你真是个宣传鬼才啊堵车的时间都要利用么?
林宇心动了一瞬间,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这些人的目标是银行,他们的存款无法取出,只要我们没办法帮他们取出存款,那就算再怎么演讲都没用,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的利用这个机会为民众改良经济,这样才是正道。”
他想了想后,接了一句:“白裤裆寒冬一击。”
戈博斯是个严肃的人,他甚至没想过要吐槽林宇跨时空的,他听不懂的韩语,而是十分正经的回答林宇道:“阁下说的是,我会在以后的宣传工作中多多注意这一点的。”
林宇往靠背上靠了靠:“这样最好。”
此时,魔导车已经逐渐驶出了人群最为密集的区域,行驶速度也快了起来。工人运动阵营招募的这个司机发挥了他强大的开车实力,在人群中快速穿梭着,很快就找到了一条不甚拥挤的道路,远离了这一片人潮。
车停在了艾薇莉的家门口,林宇一推开车门下车,在车离开前还不望跟戈博斯强调一下注意工人运动阵营内的工作。
在车离开后,林宇便急匆匆的走到艾薇莉家的门廊位置。
刚准备动手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哎?梦影你怎么在这里?”林宇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内的梦影。
“啊,提督!”梦影后知后觉的发现面前的人是林宇,于是结结巴巴的岔开话题:“那个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脸上挂着未散去的红晕,似乎看到了林宇让她十分害羞,她急匆匆的低着头,看也不看林宇一眼,和他擦身而过后往住所的方向跑去。
这什么情况?
林宇一脸懵逼,不过他十分丰富的联想能力瞬间将梦影不正常的状态和这栋房子的主人相连起来,想必一定是艾薇莉做了什么才让梦影这样的吧
林宇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个词语十分符合现在的情况大橘已定
“啊,是林啊。”艾薇莉走到门廊前打断了林宇的思考:“是来找梦影的吗?”
林宇上下打量了一番艾薇莉,她衣衫整齐,面色正常,干净利落的短发没有丝毫凌乱,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
“我身上有什么吗?”艾薇莉看着林宇的目光不由有点感觉心里怪怪的,于是问道。
“啊,不,没什么。”林宇回过神来,这才想到自己这次过来是有正事要来找艾薇莉的,只不过被梦影这姑娘所干扰了而已:“我来找你是为了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
艾薇莉看了看林宇十分严肃的目光,知道林宇不太喜欢在正事上开玩笑的她点了点头,让开身子:“我们去书房谈吧。”
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下,林宇甚至还没等艾薇莉为他倒水,就直截了当的说道:“是时候了,不管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社民党现在都应该把自己期货储备换成货币,再利用这些货币依靠金本位体系没崩溃前积蓄黄金储备作为未来重振经济的信用基础。”
黄金这东西是个硬通货,而硬通货有着回避风险和保值的作用,毕竟就算货币体系再怎么变动,一些东西的价格都是恒定的,而硬通货指的就是这些东西,对于经济危机期间一切的货币会大幅度贬值的情况下,只有硬通货才是最合格的保值品。
这就告诉大家一个道理,万一在未来某天爆发世界末日当然可能性不太高,最好留一点类似于黄金之类的东西作为新时代的硬通货
林宇和整个社民党的高层都讲过这一套关于硬通货保值的理论,所以社民党就通过了在某一天将自己手中掌握的克拉姆货币从帝国政府掌控的银行中兑换黄金的决策,只不过由于林宇势力发展过快,这个决策的执行一向缓慢,几个月来进展只有很不明显的丝毫而已。
林宇之所以现在要求艾薇莉立刻执行这个决策,主要是因为他看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只是一所银行出现的挤兑,等到再过一阵子,挤兑现象遍布全国时,这种方法便会受到极大的阻碍,使其实行十分困难。
要知道帝国政府那边的资本家们也会看到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不是笨人,绝对会将期货交易停掉或者牢牢地掌握在他们的手上,这样一来,目前社民党手中的期货储备就相当于被套在了里面,就算是要出售,得到的也不过是在经济危机中与废纸没什么区别的克拉姆而已。
更何况帝国政府为了维持货币信用,在未来一定会暂时取消金本位,禁止货币兑换黄金。
林宇知道社民党内部关于黄金兑换的事情一直进展缓慢,他倒是早早地就把工人运动阵营的流动资金全部兑换成了硬通货,储备在自己的舰体中。
不过现在工人运动阵营和社民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林宇只得匆匆的来找艾薇莉。
艾薇莉一听林宇这话原本淡定的心态瞬间不稳定了,连端着杯子的手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你是说,经济危机就要开始了?”
林宇点点头。
“可是我们的经济学家预测,目前帝国的经济状况仍然稳定,在部分地区甚至还有了回温,这和经济危机似乎”
“如果那些经济专家有用的话你还找我干什么?”林宇以一个前世工科生的身份毫无自知之明的吐槽这个世界的经济学家:“今天我过来的时候,一家银行已经发生了挤兑现象,这可能是个例,但肯定不是这段时间唯一的一例。”
林宇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你所看到的只是虚假繁荣而已,经济泡沫看起来十分美丽,但是十分易碎,只要那个薄弱点出现,就必然会崩溃。”
“我愿意相信阁下的判断,关于黄金兑换的事情,我马上就催人去做。”艾薇莉严肃的点了点头:“但是现在的时间还不到挤兑严重的时候,银行兑换黄金的数量可能有限”
“这个你不用担心。”林宇点了点头:“我有把握让挤兑现象很快的扩散到全国。”
“你有把握?”艾薇莉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这种事情是需要很大的经济影响力的,不管我们社民党还是你的工人运动阵营都没有这么大的经济影响力。”
林宇摇头道:“不需要影响力。现在银月帝国的经济情况就像是水坝,本身已经裂痕遍布,但是整个大情况的水压还不至于让整座水坝垮掉,而最近发生的挤兑现象就像是水坝上越来越多的缝隙,或许一道两道不会影响到水坝整体受力,但是一旦这种裂痕躲起来,就会让整座看似坚固的水坝在瞬息之间崩溃。我要做的,就是在坝面上人为凿出几条缝隙来。”
“我知道你肯定很想问我如何做到这一点,别急,我这就跟你解释。”林宇说道:“首先我问你个问题,你说挤兑现象是怎么爆发的?”
“民众对银行不信任,所以才会急着去提出自己的存款。”艾薇莉叹了口气:“你跟我讲过这个了。”
林宇接着说:“那么,为什么会出现民众对银行不信任的情况呢?”
“这个就多了吧,包括银行一瞬间失去大量的信用储备,投资失败,关键性的支行被洗劫之类的。”艾薇莉想了想:“当然最大的原因就是失去了货币的储备。”
“这就对了。”林宇自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那你说,如果报纸上突然多出了一条敌国政府最大银行被洗劫,黄金储备全部丢失,千万货币付之一炬的消息后,民众还能坐的住吗?”
“这难道你想”
“没错,我回去就要跟我的安保部队下令,命令他们伪装成黑帮,洗劫曼琛市最大的银行及其支行,再由我们控制的报纸把这件事情大幅度宣传,顺便让工人运动阵营发动一场小型的抗议活动,那么民众的思想朝向就自然不言而喻了。”
艾薇莉皱着眉头,显然这种引爆经济危机的方法有点超出了她的心里预期,但是为了革命她还是做出了妥协:“我明白了,社民党会在这件事情上尽力配合你的。”
“这样就好。”林宇松了口气。
林宇说这种话的时候不由的暗自叹气,这显得自己也太虚伪了点,毕竟一边嘴上说着是帮助民众摆脱目前经济的萧条,但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在加速经济的崩溃,这到底是不是一种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