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听司马衷说要送,张华便有些急了。
且不说这铁匠坊前后耗费了众人多少精力,便是这账面上花费的钱财便已高达十几万之巨。
这些铁能有多少成本?
“额,待儿臣算算啊,工坊目前有工匠百人,每人月俸钱三百,还有煤炭损耗,每日也在百钱上下,工坊地租……”
“好了好了,你就告诉朕,这一套马具你要收钱几何便可,莫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合着太子没做过生意,竟也知道把这些成本都摊算进价格里。
还有那百多工匠,除了少数几人拿月俸,其余不都是买来的工奴?
司马炎亦是苦笑。
马蹄铁和马蹬仿制容易,问题是时间,总不能让西征大军再等。
张华也是松了口气,心说太子还是精明的。
“好好,待儿臣一算……”
司马衷摆楞着手指头,不多时一拱手。
“父皇,像这样一套马具,成本怕是要五百多钱,儿臣吃些亏就按每套五百钱算即可。”
“嗬——咳咳咳……你说啥,五百钱?”
司马炎差点儿让这小子噎死,要知道镔铁才多少钱一斤,更何况,做这玩意儿那用的到镔铁。
杨济张华都知这一套成本不过几十钱,可他俩人皆和太子站在一起,东宫三百万钱的买卖,他们怎可能说破。
“是啊父皇,这还没计算打制过程中的损耗……”
损耗你妹啊,打坏了不能回炉重练吗,不过多费些人工,这年代最便宜的怕就是人工了吧。
“陛下,五百钱虽说不便宜,可依臣妾看,这笔花费,不仅能减少马匹折损的消耗,更能直接提高我大晋骑兵的战斗力,这钱花的还是很划算的。”
皇后杨艳在旁劝道,司马衷一听便对自己这母后心服了。
是啊,自己一直巧立名目的在成本上做文章,须知这物品的定价,不光是由成本决定,还要考虑需求。
一下解决骑兵两大难题,三百万钱还贵吗?
更何况,这东西十有九是一锤子买卖。
“皇兄,依臣弟之见,此物之重要,不亚于神兵利器,乃是国之重器,岂能操于太子之手……”
司马攸笑容收敛,理是这个理,可特么咱满朝君臣,总不能从一个十二岁的太子手上,把人家的工坊夺过来。
什么,你说买,谁知道那痴呆太子要开价多少……
就在司马炎琢磨怎么开口时,太子一拱手。
“父皇,王叔之言亦是儿臣所想,儿臣身为大晋储君,常思不能为国效力,此番,儿臣愿将这工坊连同工人,无偿献与国家,父皇即日可派工部官吏前去接手。”
“嗯?”
众人皆是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太子。
这话说的漂亮啊,而且,工坊都给你了,你们总不能再在那六千马蹄铁和马蹬的订单上打压价格了吧。
三百万钱,在洛阳不过能盘下个位置装潢俱佳的酒楼罢了。
司马衷却是知道,与其让他这便宜老子自己培养工匠,还不如送给他,让他痛痛快快答应此事。
“殿下,为了这工坊,东宫可是倾尽了财产啊。”
张华站出来配合,惹得杨济一阵白眼,区区十几万和那三百万订单孰轻孰重?
“无妨,为了大晋,本宫吃些亏心里也是甘愿的。”
“哈哈哈,好,太子能如此,朕心甚慰,贾爱卿,你为太子太保,此事便交于你来操办了。”
司马炎爽快道,贾充在朝中有威望,也通晓军务,此时更已经公开支持太子,交给他来办最是妥当。
“臣遵命!”
“贾家小娘,此战太子胜你,胜在装备和策略之上,朕知你勇武,但两军交战比拼的不止是勇力,朕这样说你可明白?”
对于司马炎来讲,此番话可不光是好言相劝了,更是拿她当做准儿媳来看待。
虽说此女工于心计,但有了联姻之宜,她父亲贾充支持太子,想来可保太子无虞。
“陛下之言民女自知有理,但太子始终未用堂堂正正之师胜过民女,民女……”
“够了,你这逆子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贾充怒不可遏。
你要的比试,太子胜了,战场之上无所不用其极,你说甚堂堂之师?
更何况陛下一再好言相劝,可谓容忍至极,又对自己委以重任,对待贾家这样的臣子,不可谓不恩重。
贾南风被父亲打断,却丝毫不知悔改,朝皇帝一拱手。
“民女不懂别的,只知一个男人,若是不能堂堂正正胜过女子,又有何面目言胜,民女粗陋不通礼数,请陛下恕罪!”
“你,你……来人啊,给我把小姐拖下去!”
贾南风冲远处夏侯星月两女吼道,随后赶紧下跪请罪。
“陛下,都是微臣疏于管教,请陛下降罪微臣!”
司马炎揉着脑袋冲他摆手,他一个帝王,怎可能因为一个小女子无知之言降罪朝中大臣,可这回连杨皇后都没法帮贾南风说话了。
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
司马衷也是恨得牙痒痒,按她这意思,非得把她打服了才叫服。
司马衷瞪着贾南风,这女人胆子多大,跪在地上感觉太子目光,竟敢与之对视。
这眼神,让司马衷以为自己回到了后世,被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鄙视的时候。
这丫头缺教育啊,司马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目光从她脸上往下移,故意停留在她胸口位置,特质的战甲为了适应女人的身材多少这地方都会拱起一些,可贾南风常年骑马运动,身材发,育很好,这地方大的出奇。
两人离得又不远,贾南风怎不知太子看自己什么部位,当下怒不可遏,司马衷交叉在身前的手掌,偏偏还做了个抓球的手势。
嘿,这算是视间了吧。
卑鄙!
此时众人注意力皆没在两人身上,贾南风知道自己即便将此事说出,也没有任何证据,太子更不可能承认,只能强压火气,忍受太子目光的蹂躏。
夏侯两女离得远,虽没听见场内言语,却也知道自家小姐脾气,赶紧过来拽走了贾南风。
直到此时,皇帝才开口。
“贾爱卿,太子选妃之事,朕看还是先放一放吧。”
司马炎只说选妃之事,乃是给这老臣留着面子的,实际上是要另择人选,贾充哪里不知,跪在地上痛不欲生道。
“陛下不可啊,怎能因此碍了储君大婚之期,请陛下一切照旧进行,臣愿立下军令状,若是他日太子大婚,小女还是如此,臣愿提头来见!”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就算是绑也得把贾南风绑到太子榻上。
以前是为了躲避秦凉战事,现在则是为了能和太子站一队,谁让他大女儿嫁了齐王,此时若是不表明心迹,早晚被划为齐王一党。
司马攸冷冷看了看自己这位好岳丈,朝群臣问道。
“礼部尚书何在?”
不多时,一个白面中间官吏,舔着大肚子跪出来。
“微臣在!”
司马攸朝皇帝一礼,笑道。
“皇兄,即便是再民间,子女婚事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太子,既然皇兄和贾太保皆不反对,臣弟看此事就这么定了吧。”
他只称贾充为太保而不说其官名,意思便是你自己要站队太子,他日若本王继承大统,也和你再没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