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殿,殿下,这,这味道怎么可能这么鲜美!”
杨济是吃过见过的,以前常听人说天下之鲜莫出河豚,他惜命,没吃过,可这加了酱油的煮菜,感觉这种鲜美即便是河豚也比之不及。
难不成这煮菜里加了什么海鲜河鲜之类?
杨济用筷子把大碗翻了个遍,可就是没有找到半块鱼肉。
张华闻言也是赶紧尝了一筷子肉,好家伙,几乎是瞬间他脸上就换上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作为一个寒门子弟,农民的儿子,他从未吃过如此美味之物。
不仅有精盐的咸味儿,关键这种鲜味,简直夺造化之功。
现在这两人,就像排乱期的雌鳟鱼遇上了雄鳟鱼一般,高超一波接一波的!
“哈哈哈,杨济,你给本宫看看,这样一坛若是要拿出去售卖的话,能卖多少钱?”
杨济从云端返回地面,仔细打量这地上那些装满了酱油的坛子。
这些坛子只是比首长大上一些,和司马衷后世的足球差不多大。
杨济来东宫最早,可以说是见证了酱油的酿造过程。
这东西原料非常便宜,只不过是一些变质的菽豆,可添加的精盐却是不少,还要用到山泉水,再加上每日搅拌的人力,还要整整三个月的晾晒发酵。
生产周期如此之长,耗费工序如此繁杂,原料又如此昂贵,再加上数量极其稀少,虽然只是能够满足人们口舌之欲,可这东西的价格绝对不可能会低。
“殿下,臣以为每坛至少要卖到一万钱以上!”
嘶!
这次换成了司马衷倒吸凉气,地上十多坛,就是十多万!
酱油能有这么值钱?
“这么说来,一坛足以换一匹军马?”
一旁的张华却是觉得还不够,开口道。
“臣倒是以为,一万钱都少了,最少三万,殿下,文通,咱们可以试想,这酱油今年整个大晋,不,放眼天下,也只有这十坛,
如果咱们只卖一万,恐怕会有人囤积居奇,赚咱们的差价了。”
大晋虽穷,但世家大族,豪门贵户,高官富商皆是不少,若是馋了,就连张华这样的大臣,都有可能用自己一个月的俸禄买上一坛。
反正每次佐餐只需一点点,这样一坛也能吃很久呢。
小心些吃,都能吃一年!
司马衷完全低估了这时代的人对美食的向往,一时间更是兴奋,朝三德子喊道。
“三德子,给本宫煮几个鸡子儿来!”
鸡子儿,就是鸡蛋。
说实话,这时代吃鸡蛋的人还不多的。
主要原因是因为还没有形成产业,而且人们对营养还没有一个科学的观念,鸡子儿这东西煮来吃也未觉得多美味,母鸡正常一天只能产一只,不大的一个,怎么够果腹?
三德子摇摇脑袋,这太子吃的真是越来越怪了。
上个月开始,司马衷早餐就要小米粥就鸡子儿,宫内可没有养鸡的,三德子便专门派人,查遍洛阳富户,才找到几家养了鸡的,跟人家说好了,每日鸡下了鸡子儿,都要送来皇宫。
你说为了个吃至于吗,再说了,这鸡子儿有甚好吃的,无非是鸡屁股里出来的玩意儿。
三德子嘱咐膳房伙夫煮鸡子儿,想到此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可不知道,要不是找不到更多鸡蛋,司马衷都想每日给这些太监增加鸡子儿摄入……
等不了多一会儿,小太监捧着托盘过来,托盘上放着六个煮熟的鸡子儿,为防止这些鸡子儿来回滚,每个鸡子儿底下还都垫了个小小的软垫儿。
看着小太监在自己案上放了两个,司马衷满意的点点头。
后世的那个他,到死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吃白水煮蛋还特么能这么讲究。
“殿下,微臣已经吃饱了,这……”
杨济和张华不解的看了看小太监放在桌上的鸡子儿。
“嘿嘿,饱不饱的恐怕一会儿你俩就要改口了,本宫现在介绍另一种鸡子儿的吃法。”
说完这话,司马衷抄起一个鸡子儿,在桌上摔了一下,随后那手掌轻按下去,往前一滚。
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过后,鸡子儿外壳儿已经彻底粉碎,司马衷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的将这些壳儿剥干净,随后将内里纯白的鸡蛋,放进到刚才那个盛着酱油的小碟上。
另一个鸡蛋也是这般操作。
司马衷拿起筷子,将鸡蛋轻轻碾碎,记得上一世的大学食堂,炒菜的大师傅一个个原来估计都是熬猪食的,做出来的饭菜实在是难以下咽。
那段时间,司马衷和他同寝室的几个兄弟,完全就是靠着这玩意儿撑下大学四年。
以至于后来,他们管这段岁月,都特么叫酱油蛋时光……
温热的鸡蛋散发着一股略带腥气的香味,当细绒淡黄接触到酱油的时候,原本浓黄色的淡黄,瞬间染上一层黑红,
酱油特有的鲜香,混着略带腥味的蛋香飘散到司马衷鼻孔的时候,这小子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使筷子夹起一块吸饱了酱油的淡黄,轻轻放在小米饭上,然后稍微搅拌,送入口中,轰然间,那股久违的香味瞬间充斥味蕾。
就是内味儿!
不,比后世,香的还要醇厚,还要自然。
司马衷已经完全沉醉在这股香味儿之中,水煮菜他已经吃到吐了,所以刚才并没有怎么动筷子,所以这次,几乎是风卷残云一般,司马衷碗中的小米饭便见了底。
刚刚好,两个酱油蛋也正好吃光,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完美!
杨济张华两人对视一眼,这次二人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吃饱了,叫了太监重新添了小米饭,和太子一般剥起鸡蛋。
当酱油蛋也进了这两位古人之口后,张华眯着眼,仿佛进了天堂一般。
“殿下,三万钱不行,贱了,这宝贝低了五万不能卖……”
回家的路上,两人一人抱着一坛子酱油,美的仿佛领了俸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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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中烛火摇曳。
明日便是西征之期,司马炎沉迷军务无法自拔。
“殿下,稍微进一些吧,身子要进……”
刘喜捧着个食盒,小心的劝道。
这几日天冷,皇帝似乎是受了些风寒,有些咳嗽,每每用膳,都是进不了多少,连带着身子骨儿也是有些消瘦。
朝野之中,还有传大晋动荡,乃是皇帝治理不利的结果,刘喜每每闻之,皆是为皇帝深感不平。
别的不说,但是每日批阅奏章通宵达旦这一项,古来又有多少帝王能做到?
“不是说了吗,朕没胃口,给朕撤了吧。”
司马炎眉头微皱,被打扰了总是有些不快,可紧接着,他就闻到一股从未闻过的鲜香。
“喏!”
刘喜刚要转身离去,就听身后皇帝说声“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