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勇才吃了一惊,感到十分尴尬,陡然从让人惬意的理想世界跌落到使人难堪的现实里来。
原来这家旅馆,村子里唯一一家旅馆,已经宣告客满,甚至连仅有的沙发都已经全给客人占用了!
真是愚不可及,自己怎么没有预先打个电话来定个房间?可是张勇记不起来了,这不可能。
因为他在家乡遇到接连一个星期的下雨天,这天早晨竟然雨过天晴,阳光和蔼,他不由得心花怒放,这才突然决定到这里来逛逛。
衣服上镶着金边的服务员和那个面色和蔼的老婆子,张勇注意到她的神情十分严肃她比着手势讲个没完没了,还不住地指着村子的各个不同的方向,出着点子,想着办法。
可张勇却听不大懂他们在讲什么。
他的方言很差,而他们讲的那种方言,更让人听了害怕。
“那边!”也许他在那边可以借到一个房间,“或者那里!可是我们,唉,满了,满的比我们想的更加厉害,明天,也许某某人和某某人也许明天会把他们的房间退掉……”
接着。面孔铁板的老太婆不停的耸着肩膀,对外套上镶着金边的服务员瞪着眼睛,而服务员则睡眼稀松地望着张勇。
最后出于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希望的心情,按照老婆子给予的无法理解的指点,他走出了旅店,来到了街上,朝着他刚才只给他看的一栋栋黑幽幽的房子走去。
他只知道,人家要他跑过去捶打一扇大门,让他们借个房间来给他过夜,可是他实在困得厉害,没法想出什么具体的话,向老板要求。
服务员好像要出来陪他前往,可是他最后又转身回去和老婆子絮叨起来。苍茫的夜色里,那些房子只有一片模糊的轮廓,液气寒冷,山谷里到处都是倾泻而下的流水声。
张勇恍恍惚惚地想到,黎明离开这儿不会太长久了,他甚至不妨就在林子里徘徊,以此来把剩下的夜晚打发掉。
这时他身后响起了一声吆喝。
他一转身,看见一个人影从后面匆匆赶来,是那个服务员在跑着过来。
接着旅店的小门厅里又开始了一场混乱的三角会谈,中间不时夹杂着老婆子的和服务员之间嘟嘟囔囔的议论和叽叽咕的悄声低语,说的又全是方言。
直到这会谈终于有了结果,“如果先生不反对,店里还真的有一间没人住的客房,它就在底层,但也可以说它已经给人占了,就是说……”
张勇可没有深究个中原委就租下了那个突然提供给他的房间。
他对旅店的经营道德没有兴趣,老婆子给了他一个住宿的客房,他不该和她争论,是否有权利把它租给他。
服务生显然有点紧张。
他陪着张勇到客房里去,而且还用夹杂着普通话的方言,结结巴巴地对他说了刚才老板娘没有提到过的关于这房间里的详细情况。张勇听了,觉得自己也许正处于一个可能发生过悲剧的现场,就和服务员一样,不由得感到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