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段天涯的靠山,罗恒的上位史可就太过艰辛了。
靠着年少时抗击匈奴残部的一点战功,在西北军混了个校尉之职,本想着可以凭此逍遥快活一辈子,没想到西北军主帅牛山竟被小人栽赃,判了个满门抄斩。西北军大换血,罗恒阴差阳错的跟人来到了帝都。
罗恒长得高大威猛,先天期的实力在帝都摸爬滚打,最终得了马安山的赏识,被安排到了御林军中做了个富贵闲人。因为是太监一党,在御林军中处处遭到打压,所幸罗恒也很知足,活的很轻松惬意。
要说还是马安山考虑的长远,这一步棋看似布得漫不经心,但在这种关键时刻起的作用可太关键了。若是借着秋猎的机会,罗恒在皇帝面前可以露上几面,立下几个功劳,那说不定以后这御林军主将可就要换人了。
这可不是冯睿想看到的结果,虽说自己是御林军主帅,皇上的左膀右臂,但若是这主将之位落到了自己的死对头手上,那自己可就处处受迫了。
御林军主将职权之大,堪比朝廷中的一品大员,皇帝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了这人的身上。段天涯担任此职多年,兢兢业业,没有过半点差池,因此马安山也明白单凭这件事可扳不倒深受皇帝信赖的段天涯。
想要罗恒坐稳这御林军主将的位子,还需要点筹码。
今年的秋猎风起云涌,看头十足,各方势力暗中角力,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席卷这个早已沉寂已久的大汉朝堂。
此时,冯府之中,坐在主位之上的冯睿一脸铁青,下手处坐着同样一脸怒意的段天涯。本来谁都看不上眼的罗恒此时黑狗钻裆一样的上了位,虽说皇帝只是暂时停了段天涯的职,可若是在这段时间里罗恒能立上几个大功的话,那可就不一定是暂代了。
“马老贼这一步棋看的长远啊,平时看毫无作用,棋差一招啊。”段天涯言语之间满是怒意和对马安山滔天的恨意。
“要不是这些年你没犯过错,在圣上面前还有几分信任的话,你现在都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养老了。他能从一个小太监一步一步爬到如今千岁的位置上,这等阴谋算计果然不是你我可以对付的。”冯睿捋了捋自己的长髯,比起段天涯的一腔怒火,他倒是有点认栽的意思。
“我倒没事,苦了阳儿,还要到沃塞平原去服苦役了。”
“服苦役?就他这毛手毛脚的样子,要不是他娘走得早,我恨不得一刀把他给劈了。”冯睿骂起自己儿子可丝毫不留情面。
“当时情况特殊,别说是他,就连我都是一肚子的火,再说扔的那块石头也确实是太巧了,那么多人在,谁能想到恰好把钱石给砸死了。”段天涯有点心疼自己这个小舅子,出口替他辩解两句。
“别管他了,沃塞那边我还有几个老兄弟在,他吃不了多少亏,去一趟在那待几年,顺便也给他历练历练。”冯睿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然严厉,但早已将冯阳的后路都安排好了。
“天下动乱将至,虽说齐国极力掩盖血魔的踪迹,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上次朝堂上叶家老大说的那些话,皇帝听完了才发火的,这其中的深意很值得我们揣摩啊。”冯睿当然也知道齐国边境已经出现了血魔。
“这场动乱是把双刃剑,又发生在齐国,在我看来,这可是建功立业、剿灭叛贼的好机会啊。”段天涯心高气傲,上次姜盛武输在秦老手上,还被他嘲笑了好多天。
“此言差矣,你武功高强又精通兵法,但在这大是大非的判断上你还是差点火候,或许这就是天才的孤傲吧。”冯睿对段天涯的话很不认同。
“请岳父大人指教。”
“血魔与齐王不同,它们的敌人是整个天下所有的人,而齐王说到底不过是他大汉皇室的敌人罢了,血魔出世,万民蒙难,你怎能将这作为升官发财的机会呢,在你身上我看不到侠义二字。”冯睿的语气很重。
段天涯被训得满脸羞红,成日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如今脑子里全是官场猜疑,勾心斗角,哪还有什么心思去体会老百姓的感受。
“为官不仁,百姓遭殃,我和马安山斗了这么多年,难道是为了一己私欲吗,若不是稳住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他马安山的人头我早就收下了。”
冯睿的话听起来很狂,但确实如此,马安山在朝中虽说如日中天,但也只是仗着皇帝的信任罢了。而冯睿手上可是实打实的握着三十万御林军,这底牌可比马安山那虚无缥缈的信任硬气得多。
“一个朝廷需要忠,也需要奸,有马安山在,皇帝陛下犯的错就有一个天然的替罪羊在,这也是我一直纵容着他危祸朝廷的原因。”
“岳父看的深远,小婿自愧不如。”段天涯及时的一个马屁拍上。
冯府这边聊的火热,六伯家中也正在聊着马安山和冯睿之间的恩怨。
“这冯睿虽说手上握着数十万御林军,但他想动用这些兵力,还是要皇帝的虎符才行,否则可就是谋反大罪,两人一忠一奸,互相对峙,这也正是皇帝想看到的平衡之术。”冯睿城府太深,六伯对他很不喜。
“这皇帝看似昏庸,但对这些帝王心术的掌握堪称大师啊。”当今的这个皇上虽说遇事昏庸无能,但在这玩弄人心、利弊权衡上可是有本事的。
“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帝不热衷此道啊,以严刑峻法镇压百姓,以权力制衡稳定朝局,这本只是小计而已,而我们这位皇上可将其当做是治国理政的良策了。整日沉溺在酒池肉林的享受之中,为君者,其罪当诛啊。”
六伯喝了点小酒,嘴里就开始有些飘飘然了。幸亏在他身边听着的是叶天,不然的话,十个脑袋都不够杀的。
“还有四天就是秋猎了,罗恒在统军上比不上段天涯,但也不是等闲之辈,你想要悄无声息的混进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你大哥既然放心让你去,那他应该就安排妥当了,倒也没什么大事。”
“就算被发现,如今实力大涨,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自保?你当大内侍卫都是你遇到的那些江湖草莽吗?上千人的四象卦阵一布,就算是秦天贤也难逃出去,就算你舍命一搏,逃了出去,你的那一招一式,江湖上谁人不知,识破你的身份还不是顷刻之间的事,到时候你叶家可就完了。”
叶天实力有所长进,再加上从来没有和禁军交过手,不知道他们的厉害,所以并没有把那群大内侍卫放在心上,十分轻视他们。
“四象卦阵?还请您老细细说来。”
“四象是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兽,四象阵御敌于外,阵法一成,犹如圣兽降世,威力无穷;而其中内含卦阵,乾坎艮震巽离坤兑,阴阳卦之术困敌于内,阵法变化万千,鬼神难测。听说前几年玉皇阁的那群阵法大师又在其中加入了门遁甲之术,更是增加了这阵法的威力。”六伯脑子里装着一本龙泽宝典,对这些自然是清楚得很。
“这些东西在江湖之上为何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叶天自诩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对六伯说的这些很陌生。
“阴阳卦这些本是心口相传的古老记忆,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些东西慢慢的就失了传人。当年阵法之术堪称是世间第一大术啊,变化万千、鬼神莫测,布阵之人被世人称为阵师。当年三代汉皇剿灭匈奴那最后一场硬仗,靠的就是当年的天下第一阵师尹长天的困天囚地大阵才将百万匈奴尽数困杀。”六伯说起这段传说,似乎是回到了那狼烟滚滚,血流成河的战场上。
“困天囚地,好霸道的名字啊,困杀百万匈奴,阵法的威力竟然能到达这种地步。”叶天对六伯所说的那个阵法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