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夏尔不知道德克萨斯突然这么主动是怎么回事。

但这么前后一想，感觉自己做的......好像确实挺渣。

在人家的生日那天做出承诺然后鸽了，然后刚才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她应该挺难过的吧？

只能找机会再补救了。

反正现在他是彻彻底底的一条咸鱼，可以满世界的乱跑度假玩了，不用跟以前一样活的像个假仁假义的正义伙伴。

夏尔在房间里呆了一两分钟后走出来，看到安德烈斯在鼓捣安全屋的电视，但电视始终是出现马赛克一般的雪花纹，毫无信号。

“整合运动可能在有目的的破坏信号基站。”安德烈斯尝试无果后，一边气恼的给了电视机一记重锤一边叹气道：“我们这片的基站应该坏掉了，我的手机没有信号了。”

夏尔很清晰看到了电视机屏幕的裂纹。他看了看安德烈斯的拳头，心里想着这tm就是熊的力量吗？

不愧是熊熊，真是暴躁啊。

“皇室应该会和议会达成一致，出兵收复切城。在这期间我们呆在安全屋里就行了。”

安德烈斯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能天使和德克萨斯：“虽然是在护送途中，不过考虑到这种说得上是不可抗因素的事情，乌萨斯会酌情给企鹅物流增加报酬的。”

“谢谢。”德克萨斯点头应下。

夏尔忽然觉得有些无聊，你说有雇主在吧，也不能跟能天使和德克萨斯说悄悄话调调情，而且貌似两位还正在气头上，德克萨斯刚才闹了闹脾气还好说，能天使这样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才是最可怕的。

一边萌萌地凑上来一边把腰上的软肉掐到黑紫，才是最可怕的小恶魔有木有！

他看到了露娜正趴在窗台上向下看，便走了过去，想逗逗她玩，小屁孩子之前那么喜欢毒舌，他得找回来场子。

“坏叔叔是来找骂的么？”小姑娘的声音很轻柔，嘴里的话却令人瞠目结舌：“真是奇怪的癖好啊。”

......夏尔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乌萨斯的超前教育已经夸张到这种地步了么？！

“你在看什么？”

“那棵树.......”她扬头说道：“是桦树吗？”

夏尔眯起眼睛，安全屋的周围全身同样的楼房，因此窗外的景象是大片映出了阴影的墙面，只有向下看去才有狭隘的小巷和围墙。

然后有几颗大概三四层楼高的桦树很显眼，一眼就能将繁茂的树冠和枝叶收入眼中。

“是的。在卡兹戴尔的周围还有叙拉古的荒野，它们如同繁星一般扎根，风吹过它们的时候能响起哗啦的声音，就像拿手拨过水流一样。”

“乌萨斯也有。”露娜说：“每次我生病的时候，我都很想睡过去，但妈妈告诉我不能睡。病房里空荡荡哒...什么也没有。我只能看着窗外的树，上面经常有百灵鸟筑巢。”

夏尔皱了皱眉，感觉她的声音有些虚弱。

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小妮子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古灵精怪的躲闪，只是弱弱的趴在窗台上。

嘶...好高的温度！

高烧？

“妈妈......”露娜低声说道，脸在胳膊上来回蹭，像是抓狂的小奶猫，但很显然她没有在卖萌。

出现幻觉了么？

“安德烈斯，医疗包！”夏尔沉声说道：“她的矿石病发作了！”

这句话像是深水炸弹，把沉闷的气氛弄的异常紧张。

夏尔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胳膊，看着上面的漆黑狰狞的矿石病结晶，跟皮肤接触的边界有黑红色的物质分泌......

虽然只是初步感染的矿石病，但发作的痛苦之处也不是一个小女孩能轻易忍受的，现在还只是前征。安全屋里肯定没有相应的药物，只能用退烧药和消炎药来拖延时间了。

此时，怪异至极的感觉忽然席卷了夏尔的全身。

他的心里一阵悸动，心跳猛然加速，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燃烧起来，像是有无尽的怒意和疯狂包裹住了全身一般。

夏尔的心里忽然想起了某种可能。

他把露娜小心谨慎的抱到沙发上，然后沉默的打开窗户，探头看向远方。

一团幽深的黑暗正席卷而来，将蓝天吞噬在内，将白云绞碎，然后黑云和风暴被糅杂在这幅狂乱的画卷之中，向大地垂落，将一切人类的文明与光明都抹除。

那看上去是一团龙卷风或者暴雨的积云，可实际上——

那是天灾。

夏尔出现这种感觉提示着他，那就是天灾。随着天灾的靠近，周围的一切事物所蕴含的的源石粒子都会活跃起来，在其他不同于人类的死物中它无法突破其他的分子来表现自己，但在人类体内，它们却能异常活跃，冲击着人们的感观和理智。

而夏尔这种怪物，对于天灾的反应则是更加敏感。

天灾的逼近当然不是直接导致露娜发病的原因，但也有一小部分的间接原因，如今这种情况在发生暴乱的切城叠加下来，无疑是雪上加霜。

真是难办啊。

“虽然很想解释，但我不能解释。”他叹了口气，从虚空中抓出透露着危险气息的温彻斯特说道：“我们得转移了，马上转移。”

“天灾在逼近切尔诺伯格，几个小时内这里会被轰成废墟。”

“？”安德烈斯因为露娜的病情有些慌张，此刻的他显然大脑当机了：“走？”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走？我们得让露娜的病情稳定下来——”

“暴乱开始后切尔诺伯格为什么不起锚，向其他的乌萨斯城市进发？”夏尔冷然说道：“作为移动都市，只要靠近其他的乌萨斯主权城市，多方合击之下，整合运动自然会被瓦解。”

“这座城市的心脏停了下来啊。”他轻声说道：“不管是阴谋还是意外，从一开始它就像年迈的象龟一般，望着大海的蔚蓝，无能为力的呆在原地，直到终结。”

“但这不该是我们的终结。”

“停一停！你们都疯了吗？”安德烈斯看到能天使和德克萨斯竟然毫不迟疑的准备收拾东西出动，便大喊道：“外面都是暴徒！公主......露娜又没办法自己走！我们应该呆在这里！”

“呆在这里和天灾共舞么？”夏尔按下如同手炮一般的铳械的压杆，手心享受温彻斯特的木柄的细腻。他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我倒是不介意，甚至天灾下方的空气还格外的清新，暴风的声音会比任何交响乐都好。”

“.......疯子。”乌萨斯猛男喃喃的说道。

“真贴心啊，还有软甲！”能天使不知道从哪里抱出来一堆战术背心还有烟雾弹，闪光弹。

“你们也信了？”安德烈斯有些难以置信。

“不信又能怎么办呢？”能天使歪歪头：“会变成被他扔在路边的小野猫哦？”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夏尔抗议。

“我和德克萨斯不都是吗？”她微笑：“永远都是不跟紧你的脚步，就会被丢掉。”

夏尔机智的抿着嘴不说话，他套上了战术背心就拎着手杖开门探路，安德烈斯背着露娜跟在后面。

很显然，现在是能天使小姐发泄怨气的时候，这种情况下敢顶嘴或者否认就是送命题啊喂！

但能天使并没有继续，她同往常一样，挂上了乐天派的笑容。

只是在心里她说道——

明明每次都是你的错，却老像是......我没有抓住你一样。

真过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