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祖坟出此状况,孙老先生再也没了游山的兴致,稍作休整便准备下山返回。
沈菁今日本就不是为了游山而来,自然是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菁不能肯定孙老先生和他儿子原本横死的结局一定与他家的祖坟气运有关,但她觉得目前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至于最后的结局如何,也只能静观其变。
一行人三人刚进小镇大栅门老先生便对身后的老张头交代道,“奎山,你先行送菁儿回家,老夫去趟后山。”
老张头看了看身旁的沈菁又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由一名老汉张罗着的露天茶摊对孙老先生说道,“老爷,您刚爬完一趟山,如今又要去往后山,老奴实在有些不放心。要不,您先去那茶摊处歇上一歇,等老奴送完小菁儿,咱再一起上山?”
孙老先生摆摆手,“不用,老夫身子骨还行,你先送菁儿回家,之后再来后山寻我便是。”
“这……”
老张头左右为难。
沈菁听孙老先生说要去后山时便知道他是要去找住在后山的那名神秘人,而且肯定为了祖坟之事。
看来老人很着急啊!
不过谁见自家祖坟出了问题又会不着急呢!
沈菁本就是个成年人的灵魂自然不会这么不识时务。
她连忙摇着小手,说道,“先生,您不必担心我,我自己回家就可以,这条路我很熟的,您就让张爷爷陪您去后山吧,毕竟山路不易行,您一个人去,别说张爷爷就是我也不放心的。”
孙老先生看到小姑娘如此懂事贴心,很是欣慰,但他仍不放心让沈菁独自回家,毕竟这才刚入小镇,离沈菁家还有些距离。
沈菁看出老人的担忧,笑道,“先生您放心,我真的可以的,不信我把回家的路线给您报一遍。”
“从此处往前,拐过那个弯直走,见到李记药铺再右拐,然后穿过两个路口,再……”
沈菁一口气不停歇的把回家的路线报了一遍,然后仰着小脸自豪问道,“先生,菁儿说的没错吧!”
孙老先生笑着点头,“没错。”
“那菁儿便先行告辞了。先生慢行。”
沈菁向孙老先生鞠躬行礼告辞,抬起头后又对着老张头挥了挥手,才转过身蹦蹦跳跳的前行回家。
“快快回家,可不许在街上贪玩——”身后传来老人家的叮嘱声。
“知道了……”
小姑娘清脆的嗓音飘散在冬末旭暖的微风里。
站在小镇入口处的俩老人直到看着那欢快的小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才收回目光,换转方向去往后山。
直到拐过一个路口,沈菁才停下蹦蹦跳跳的走路之势,恢复正常的走路步态。
唉!明明已经二八高龄了却还要时不时的故意装出七八岁孩童的天真样。
真特么的累。
孙老先生之前口中所提的后山是指离孙老先生家不远的那座小山坡。
因它位于小镇背面,镇上人就叫它后山
小山坡不高,从山脚走到山顶也不过区区一刻多钟的路程,沈菁觉得与其叫“后山”还不如叫“后坡”更为合适。
一年前,镇里来了个外来户,是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双腿有残疾,坐着一把带轮子的椅子。
镇长专门让人在小镇后面的那山坡上盖了一座宅院,并且还专门开辟出一条青石阶道,供老人上下山用。
镇上的百姓也曾问过镇长:这老人是何来路,为何镇上如此重视。
镇长却只说:具体是何来路他也不知道,反正他只听上头的,这些事都是上头吩咐的。
不过镇长又说:听说这老人的双腿之所以会受伤可全是为了咱楚夏国,是因为咱镇上风光好,上头才安排老人在此住下休养。……总之大家也别管了,做事便是。
镇上百姓听说老人是为国受伤都由不得吃惊!
为国受的伤,那可就是楚夏国的功臣了,那就是大英雄,大人物了!
在镇中百姓的认知里,能让镇长都重视的,自然是大人物。更何况人家还是功臣。
这下大伙也不敢再说什么,只管按着镇长说的去做。
老人从此便在后山住了下来。
这些沈菁自然是听家人和邻居说的,当然还有一些是女童沈菁记忆里自带的。
老人在小镇一住就是一年多,而且这期间从没见他下过山,一切菜食,用物,都由他的小厮定期下山购置。
时日久了,大家也就渐渐习惯了,偶尔大家碰到下山购买米面菜肉的小厮大家也都会友好的点头打声招呼。
那小厮说话的口音带着正统的京城官方雅音,于是镇民们就猜测这位老人极有可能是京城人。
对小镇人来说京城来的人那可不就像天一样大的大人物吗,就跟孙老先生一样,问题是孙老先生是小镇本土人,虽然后来在京城做了大官,但他现在是致仕回乡,没了官身,又是同乡,大家知根知底的,相互间多了几分亲厚少了一些疏离。
但这位老人不一样,来历不明,看上去神秘兮兮的,而且人还未到动静就搞得挺大,又是盖房又是修路的,大家就觉得他的官位肯定比孙老先生还要大。
因而平时更没人敢去打扰老人,连镇里的孩子们都被告知,谁也不许调皮捣蛋去那宅院外头惹事,否则就等着回家挨揍!
……
就在沈菁与孙老先生,老张头挥手告别之时,后山一座建起的宅院里,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厚重的木轮椅上,望着北方,喃喃自语。
“半月前小镇突现天机紊乱之像,按理说这么多天多去了,那扰乱天机之人也该出现了……会是谁呢?……没想到这区区小镇中竟然藏龙卧虎……到底是谁能有此大能耐?”
直到听到脚步声老人才回过神,然后就见到一位步履匆匆,曾同朝为官,许久未见的老熟人——孙窦章。
孙老先生进院后先大致环视了一下院中景致,与一年多前相比并无太大变化。
院中的精致初眼看去只会觉得清雅闲致,但细看之下又会让人觉得院中的每一株花草树木,每一块山石盆栽都蕴藏着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玄妙之法。
“老夫孙窦章见过国师大人,今日冒昧打扰,还望国师大人见谅。”
孙老先生对着院中木轮椅上的老人行了个深揖礼。
与孙老先生一道而来的家仆老张头未出声只行礼,行的是叩拜礼。
“孙御史不必多礼,如今你我皆不在朝堂之中,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木轮椅上的老人连忙伸手虚扶一把。
“是。”孙窦章起身。
木轮椅上须发花白的老人正是楚夏国当今赫赫有名,连皇帝都对其敬畏三分的护国国师魏洪——魏国师。
国师魏洪伸手示意,“孙老,请进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