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恒和祁林拎着一大包衣服跟在大龙身后走，大龙不厌其烦地挨家问。

有的店主看了看衣服，摇摇头，说这几种样式，都没见过，不一定好卖，今年时兴蝙蝠衫。有的店主，任凭大龙怎么说，看也不看，就赶他们走。

大龙碰了好多钉子，转悠了大半个市场，总算把衣服都留下了，他详细地记下小店的位置，摊位号，并叮嘱济恒记住。

济恒一路跟着，开始羞于启齿，到后来，也学着开口。他觉得这半天时间，真是长了见识，原来做生意还有这么多窍门，对大龙更是刮目相看，没想到，大龙竟然这么能说会道，操着广东味的普通话，见啥人说啥话。

原来，以为自己的口才够好，跟大龙一比，可以说，天壤之别啊！大龙的口才是实用型的，能变成钱。自己的口才都是逗乐子的，产生不了效益。

三个人回到宿舍，累得瘫倒在床上，饭也不想吃，脸也不洗，倒头就睡。

大龙第二天就回广东，济恒和祁林过了两天，又去洛口服装批发市场。

见到第一个摊主，本以为会被退货，摊主却老远就打招呼：“你们可来了，也联系不上你们，急死我了。你看看，这衣服卖得可快了，顾客都说，样式好看，面料也好，要过年时穿呢。我这只剩下几件当样品的了，每款订出去十多件，加起来快一百件了。”摊主拿着小本子指给济恒看。

济恒高兴地跳起来，打了祁林一拳说：“太好啦！我们赶紧给厂家打电话。”

祁林捂着胸口说：“哎哟！你轻点儿呀！咱们得快点，到那几个摊位上看看，拢一拢数，再给大龙打电话。”

“对！对！再去看看。”济恒说着，拉起祁林就走，店主追着他俩说：“你们可快点！年前到不了货，我没法跟顾客交待啊！”

两人答应着赶紧去下一个小店。

祁林不解地问：“你说，大龙咋知道，这款式能卖掉呢？还是女装。前几天咱们来的时候，人家都不愿意留，咱们嘴皮子磨破，才找说动了几个摊主留下衣服。只两天时间，那么一大包衣服，竟然都卖出去了，还有订货！”

济恒说：“大龙爸妈做生意很多年了，有经验了吧？他们知道什么样式好卖呗。以前，他们的衣服不在咱们这儿卖，可能市场流行的都差不多，女装流行快。”

他们给大龙打电话，大龙牛刀小试，非常得意，又坐飞机托运来许多衣服，赶在春节前都卖掉了。

大龙自己挣了钱，又付给济恒和祁林每人一百块钱，济恒和祁林非常开心，真是意外收获。

年前，小烧烤店的周老板找济恒商量，他们回家过年，钥匙留给济恒，让济恒替他们看着店。济恒答应了，跟周老板说，除夕这天，借他的地方四个同学聚会。

除夕这天，济恒和祁林晚上要在礼堂值班，下午他们买了一瓶白酒，几瓶饮料，又从食堂打了几样菜。

姜芃和伊霏早早来到小店，打扫卫生，摆好桌椅、餐具。姜芃铺上了一块新桌布，摆上一束鲜花，贴好福字，挂上中国结，小店里顿时有了节日的气氛。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其乐融融。

甘棠到学校没找到济恒，打听着，来到小烧烤店。

甘棠敲了敲门，高声说：“济恒！祁林！你们可真会享受啊！躲到这儿来吃团圆饭啦！也不告诉我。”

她推开门一看，见姜芃、伊霏也在，很意外，一脚在门里，一脚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很尴尬。

伊霏见是甘棠，忙跑过来。“甘棠！快甘棠来了！真是太好了！济恒！愣着干啥？快点！再摆一套餐具！”

姜芃看着甘棠，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她挪了一下椅子，身子向旁边一扭。

祁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说，傻笑着站起来，搓搓手，又挠挠头。

济恒眼里放着光，跑去拿餐具。姜芃看着济恒的样子，心里打了醋瓶子一样，酸酸的。

甘棠觉察到了姜芃的不友好，讪讪地笑了笑，说自己是到学校拿点东西，顺路来看看，爸妈还等着她一起吃团圆饭呢。勉强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甘棠走后，济恒愣愣地望着甘棠的背影，很失落，兴致好像跟着甘棠走了。

祁林和济恒吃完饭，在礼堂值班，电视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直到结束曲难忘今宵响起，济恒也没说一句话。

祁林还沉浸在小品的欢乐中，嘴里哼着曲子，站起身来打扫卫生。他看了济恒一眼，也没打扰他，就自己干活去了。

甘棠回到家里，妈妈奇怪地问：“你不是说陪在学校值班的同学过年吗？怎么又回来了？正好，我和你爸想去你奶奶家呢，一起走吧。”

甘棠说：“他们有人陪了，不需要我陪了。”妈妈说：“那太好了！咱们一家人吃团圆饭多好啊！你爷爷奶奶最开心了，刚才我跟你奶奶说你不去了，你奶奶很不高兴，说了我好几句呢。”

甘棠爸爸说：“你不太开心了？！”甘棠说：“没有，我想看一会儿书再去，你们先去吧！”

妈妈说：“别看了，一起走吧，晚上吃完饺子再回来。”

甘棠说：“奶奶那儿人太多，怪吵得慌，一会儿，我骑自行车去，十几分钟的路，又不远。”

甘棠家住的是省财政厅的宿舍，这是一幢六层的居民楼，甘棠家住三楼，两室一厅。

甘棠拿出一本书来看，一个字也进不了脑子里，她只是望着窗外出神。

对面居民楼的窗户，一个方块一个方块的亮着，像是一台一台的电视机摆在甘棠面前。冬天，大多数家庭不习惯关窗帘，灯光里有人影在晃动，影影绰绰的，一个窗口，就像是一台戏。每一家，都上演着不同的曲目，各有喜怒哀乐。窗外零零星星的鞭炮声，提醒着甘棠，这是除夕夜。

甘棠放下书，打开录音机，放了一首流行的歌曲，听了几句，皱了皱眉头，又换了一首钢琴曲子，把音量放小。

甘棠知道京生的心思，京生想方设法哄自己开心，可是，跟京生在一起，总是少了点什么，可能，少的就是心意相通的感觉吧？有时候，自己也想开口跟京生说明白了，他们不可能成为恋人。可是，每次她想开口，都被京生把话截住。京生说，他现在不需要自己表态，只让自己享受他的照顾。

自己喜欢济恒吗？也不确定，只是看到姜芃跟他在一起，就会莫名其妙地生气。

这样发着呆，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

关里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