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甘棠拿出纸巾擦了一下眼睛说：“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我最没想到的还是伊霏，她竟然爱着祁林，真让人唏嘘啊！那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真是看得我肝胆寸断，要是祁林能活过来多好啊！他们”

蔓阳伸手跟甘棠要纸巾：“都是你惹的我，我简直忍不住了，真想大哭一场了。”

甘棠垂下头，双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强忍住哭泣：“我也真想大哭一场呢。”

甘棠平复了一下情绪，忽然说道：“你咋总也不带着纸巾呢，总是伸手跟我要，我真当我是你的丫鬟啦。”

蔓阳用纸巾抹了一把眼睛说：“我不是总忘嘛！每次想着想着，出门时就想不起来了，下次我带着。”

甘棠也抹了一把眼泪说：“咱们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啊，要不，真忍不住要大哭了。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担心济恒跟咱们绝交吗？你放心，凭我对济恒的了解，他还不至于那么狭隘，就凭着这一件事，就跟咱们绝交。”

蔓阳抓住甘棠的手说：“这也难说呢！我们黑龙江人的脾气，你可不知道，真说不准。不过，我们不会背后瞎捅咕，啥事都放桌面上说。估计济恒发泄一通，出出气，事情也就过去了。对了，你说，京生为啥提醒我呢？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甘棠抽回手，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说：“这你该去问问京生啊！我哪儿知道呢？我还想问你呢，他跟你咋说的？”

蔓阳说：“我都跟你们说了，他就那么跟我说的，没说别的。看起来也是好心提醒我，难道他要故意害济恒？这不太可能吧？学校也不会听他的呀？”

甘棠指了指门口，欣喜地说：“你瞧！济恒这不是来了吗？”

蔓阳一看，启明和济恒正朝这边走来。蔓阳朝着甘棠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估计他是舍不得你啊！我们的面子可没这么大。对了，你昨天急匆匆地回家干啥去了？”

甘棠一直盯着济恒，没回头看蔓阳：“没啥，就是想家了，回家看看我爸妈。”

启明和济恒坐下吃饭，济恒面容憔悴，眼圈微黑，甘棠把饭盒推给济恒，递给他一双筷子。济恒接过来，没说话，低头吃饭。

启明没话找话说：“快放暑假了，咱们暑假干啥去？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蔓阳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启明才明白过来，济恒假期是没时间出去玩的，他还要在礼堂值班，不过也可以倒一下班嘛。他看着济恒脸色不好看，只在心里这么想了想，并没说出口。

甘棠关切地问：“学校安排经济系的那个叫莫鸣的学生，在礼堂跟你一起干活，他还行吧？”

济恒头也不抬“嗯”了一声，就再不说话了。

这些天济恒倍受折磨，寝食难安，干啥也燃不起热情来，无精打采的。他也不知道该怨恨谁，有时，他甚至想，这事也不能怨恨任何人，就应该怪自己，是自己没有起码的判断力，智商不够高。显然，自己是被人算计了，背后捅了刀子。这人是谁呢？他们三个人之中的一人？只有他们有利害关系。济恒曾经想去问问刘老师，这事刘老师应该最清楚，可是，既然他跟自己谈话时，不愿意说，估计再找他，也是枉然。

启明说到暑假，济恒倒想起来，刚接到李青松的信，他暑假要来济南玩。高中毕业后，还一直未见他呢，他如愿以偿考上了中央财经大学。想当初，他也劝过自己考北京的大学，自己却选择了山东，听了爸爸的话，回老家上学，毕业还打算在济南工作。哎！如今，像青松这样，掏心掏肺的朋友，实在是难找啊！济恒忽然很盼望他能来，跟他聊一聊，或许能解开心结。

济恒不觉看了一眼甘棠，见甘棠用小勺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根本没心思吃，这时，她一抬头，正好两人目光相遇，甘棠一笑，济恒顿时心软。

蔓阳见济恒一直不说话，忍不住用手拍了一下桌子说：“济恒！我郑重给你道歉！这次的事儿，是我不仗义，要杀要剐随你。”

济恒正胡思乱想着，被蔓阳吓了一跳，他抬头扫了一眼他们三个人，有点神情恍惚，这三张脸又变得陌生起来。济恒放下筷子，愣愣地看着蔓阳。

启明说：“济恒！我给你道歉！是我不够朋友，胆小如鼠，没担当，不够男人，我认罚。就是请求你，不要因为这事儿，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我是无心之过，我没嫁祸于你，说实话，我也没那胆量，我只是想减轻我自己的责任，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的。”

甘棠说：“我也向你检讨，是我不好，没有把实情全说出来，如果全说出来，结果就不会是这样了。”

济恒紧绷着脸说：“这是食堂，这么多人听着呢，你们三个人这是干啥？跟我演戏？这事找时间再说。你看看你们，像啥样子？一个一个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三个人见济恒开口说话了，都松了一口气，蔓阳笑嘻嘻地说：“就是嘛！我就说济恒最宽洪大量了，一定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我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是不是呀？济恒！”

启明和甘棠被她逗乐了，济恒也忍不住咧了咧嘴，像笑又不像笑，样子有点滑稽。

甘棠趁机说：“是啊！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跟小女生一般见识，就饶了她吧。蔓阳也得谢谢济恒不杀之恩，都是你闹的，让咱们的友情蒙尘，差点断送了，断送了”

蔓阳抢过话说：“断送了啥？你想说啥？快说！”甘棠本来没找到合适词，被她逼问得不好意思了，慌忙改口说：“断送了咱们的友谊呗！”

济恒说：“我也仔细想了想，如果是你们串通起来害我，就算我瞎了眼，把你们这样的人当朋友。如果不是这样，那一定另有原因，我也是通达的人，不会错怪你们。”

济恒吃完饭，拿着饭盒站起身，甘棠赶紧说：“我和蔓阳洗吧，你们别管了。”济恒迟疑了一下，把饭盒放下，转身就走。

启明还没吃完，见济恒走了，放下饭盒就追赶：“等等我！着啥急呀！”

蔓阳和甘棠对视一下，笑起来。

关里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