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泓冷笑道：“你说这话就是胡搅蛮缠不讲理，你在家里受累，那也不是我造成的？你也怨不着我啊！”

济浩靠住医院的院墙，耍赖地说：“怨谁？就怨你们，凭什么你们都在外面上班？我还没找你呢，你得想法子给我在城里找个工作，我是说啥也不在屯子里呆啦！”

济泓铁青着脸说：“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啊！你也太高看你三哥啦！你以为整个静安县都归你三哥管啊！工作都摆在那儿任你挑？”

济浩生气地说：“你在县政府工作，这点事还能办不成？你就是不想办，想让我一直呆在屯子里陪爸妈。我想好了，你不依着我，我就不回屯子里了，我自己在城里混，你爱咋着咋着。”

济泓说：“你敢！你要是这么说，我还真不管你啦。你是因为这个，把咱爸气病的？”

济浩梗着脖子说：“我没让咱爸生气，我就是跟咱爸说，来年春天不想种地啦！我一个人种不过来，想承包出去，我到城里的市场上卖鱼。我卖了这两年啦，也找了门道，卖鱼比种地赚钱。咱爸不愿意，自己生闷气，就犯病啦！”

济泓一把抓住济浩的衣领：“你这个混账！你咋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呢？”济浩抓住济泓的胳膊说：“你别跟我动手，真动起手来，你不一定能打过我。你这么欺负我，我还啥也不干了呢！就等你给我找工作，找不着工作，我就呆在家里，你们别指望把我栓在家里种地。”

济泓气得七窍生烟，左手腕抓住济浩的胳膊一扭，济浩疼得向后一转身，济泓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还敢跟我动手？你反了天啦！真是不知好歹！没大没小！”

济浩趁济泓不注意，踹了济泓一脚，济泓冷不防，疼得撒开手。济浩朝病房楼跑去，济泓追了几步，见济浩已经跑进病房楼，就停下来喘着气骂了济浩两句。

济泓想医院不是一个吵架的地方，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要是这样回去接妈妈回家，她肯定怀疑，就骑上自行车回家，把饭盒洗好，拿了一床被子，回到医院。

他让济浩骑上自行车带着妈妈回家，自己在医院陪着爸爸。他叮嘱济浩早晨早点来替换自己，济浩不理济泓，领着妈妈走出了病房。

济浩和乔桂芳回到济泓家里，一进屋，见有台电视机，乔桂芳高兴地说：“买彩电啦？你们也该添点家当啦！”如英让他们坐沙发上，拿起茶杯想去沏茶，见乔桂芳问，就站住说：“上午济泓买的，我想让他退回去呢，这账还没还完，哪有心思看电视啊！”

乔桂芳说：“济浩！你三嫂身子沉不方便，你去倒水！”

济浩懒洋洋地站起来去拿暖瓶，一看三哥家买了彩电啦，心里更不是滋味，见三嫂说想退回去，他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

“妈！您来得正好，我闲着没事儿，正想给孩子做件衣服呢，一会儿您给我裁出来吧，瞧我笨的，比划了一个下午，也没裁成。”说着进卧室去拿划花而和剪刀。

济浩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乔桂芳打了他一下：“快关上！你没你三嫂说？还要退回去吗？你看了，就不好退啦。快点！”

济浩说：“妈！她这是在演啥戏给你看呢！你听说了吗？买到家的东西还能退回去？她也就是哄哄您吧，想骗我是没门儿。”

乔桂芳说：“你这孩子，他们结婚啥也没买，自己挣钱买个彩电有啥？还演戏给我看，我还能眼红他们，不让他们置办东西？”

济浩说：“他们两个这是合起伙来哭穷，就是不想出钱给我爸看病呗，您说咋这么巧呢？”

乔桂芳愣了一下，心想如英这孩子心眼子还挺多呢，平时看着挺单纯，不多言不多语，总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原来，心里装的事儿也不少。

如英从卧室出来，见乔桂芳呆愣着出神，笑着说：“妈！您看看，这花布咋样？好看吧？”

乔桂芳说：“好看！”说着接过花布和剪刀，如英用抹布擦了擦茶几，乔桂芳说：“这窄巴了点儿，咱们到炕上去剪吧。”

如英和乔桂芳来到卧室里，脱了鞋上炕，乔桂芳说：“这屋子里有暖气也不顶用，还是炕上热乎。”

这时，忽然听见电视响，如英想下去阻止济浩不让他看电视，她挺着大肚子，转身下炕，没成功，她用手两只支撑着身子，跪起来，一条腿伸到炕沿下想穿上鞋子，由于太用力，又着急，整个人一下子滚到地上。摔得如英一声尖叫，吓得乔桂芳扔下剪刀就跳下炕。乔桂芳嚷道：“济浩！快来！”

济浩跑进屋，见三嫂躺在地上，手足无措，乔桂芳说：“快帮我扶起她来。”

如英开始觉得摔得屁股疼，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只觉得肚子一阵疼痛，额头渗出了汗。

乔桂芳见如英疼得脸色发白，额头有汗，忙说：“轻点儿！如英！你别动，济浩！快托住她的腰。”

两个人把如英扶起来，踉踉跄跄挪到沙发旁边，小心地让如英躺到沙发上。如英拿着靠垫，喘着粗气说：“妈！给我垫腰下！济浩！快去打120叫救护车！快！出了大门有个小卖部，那儿有电话，拿点零钱去。”

济浩跑出去打电话，如英说：“妈！快点给我拿卫生巾和卫生纸来，我下面流出东西来啦！”乔桂芳忙拿过卫生巾，给如英垫上，发现没有血，心里稍稍安定下来，估计是羊水破啦。她问如英：“预产期还有几天？”如英说：“一个多星期。”

这时救护车来了，医生和护士跑进门，把如英放担架上，抬上车，乔桂芳和济浩一起上了车。

到了医院，如英被推进了产房，乔桂芳让济浩快去找济泓。

济泓跑到产房，推门就往里闯，一位女护士一把将他推出门，生气地指了指门上的提示：“干啥？这是产房！男士止步！你认不认字儿啊？”

济泓说：“我是刚送来的病人的家属，她怎么样了？”

护士说：“说产妇的名字？这么多产妇，我哪儿记得清楚啊！”济浩气愤地嚷道：“你这是啥态度？”

护士口罩上面的两只大眼睛，狠狠地盯着济浩，说：“你一边儿呆着去，没瞧见我忙着吗？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磨牙！你想吵架啊？我还没时间跟你吵呢。”

关里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