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你来了?哈哈,我就知道,以你那么强烈的好奇心,是绝对不会错过这种有趣的事情的。。更多。”
夜轩爽朗的笑着,猛地,他的笑在还没有达到最高点时凝固住了,他的双眼直愣愣地望着我身后的雨欣,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着。
“雯怡?”二伯父激动的站了起来,刚想走过来,又莫名其妙的大摇其头,自言自语道:“不对,雯怡现在应该也有四十八岁了。唉,二十年啊!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我也老了。”
他喃喃说着,颓然的又坐回椅子上,叹了口气,彷佛在一刹之间老了许多。
“二伯父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啊?”雨欣害怕的凑到我耳旁轻声问。
我略一思考,已经明白症结的所在,笑道:“可能是你的样子长得太像你老妈了,让二伯父突然回忆起二十多年前,他和你老爸一起追求你老妈的时候。
“对了,你应该也有十多年,没有见过眼前这个神经质的老头了吧。”
雨欣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笑的贼贼的,轻拉了我的衣角道:“没想到以前老妈说的都是真的。不过,嘻嘻,难怪老妈现在都不大愿意出来见人了,原来是怕自己现在的样子,打破了从前追求者对自己的印象。”
我仔细的想了想伯母现在中年发福后的样子,又想了想二伯父的痴情,也不禁哑然失笑起来。
有人说时间是治疗痛苦最好的良药,但是这种良药似乎也对某些人不起作用。
爱上一个没有追求到、而且也永远得不到的人,那种痛苦,并不是短短的二十年就可以痊愈的。
二伯父,虽然现在的他,似乎也算是功成名就,但在感情上,恐怕也是个值得可怜的伤心人吧!
站在研究室里的四个人,就这样各想各的或坐或站的相互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二伯父才开口道:“你是夜郝的女儿夜雨欣吧?小姑娘真是越长越标致了。你父亲刚才买东西去了,等他回来后,我叫他来找你。”
迟疑了一下,他又向我望过来:“小夜,我知道你有许多疑惑想要问我。嘿,有没有兴趣去看看一代茶圣,被千万人尊重了一千多年的圣者,陆羽的风采?”
二伯父一提起陆羽,眼睛中顿时闪烁出一种又激动又疯狂的瞳芒,颤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来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雪橇车?”杨俊飞有些怀疑的看着不断搧起落雪的直升机。
紫雪尴尬的笑道:“嘿嘿,不要在意这么多嘛!人家有时候偶尔也会把直升机叫做雪橇车的。”
杨俊飞默不做声,打量起这架双螺旋垂落式直升机,虽然它的标志已经被抹掉了,但他还是能很快的判断出它来自科隆多基地美国驻在加拿大最北边的世界三大军事基地之一。
这让他更加怀疑起这位自称紫雪的女人的身分。
怀疑归怀疑,但是他并没有笨得去嚷嚷。虽然自己素来不喜欢美方,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就算是恶魔他都会帮,这就是他的性格。
直升机飞快的向加拿大境内飞去,途中经过了无数白雪皑皑的冰海,最终来到了一个堆满积雪的小镇。
这是个柔美恬静的地方,孩子们欢快的拿着家里的小铲子,一边铲着门前的雪,一边打着雪仗。看到有飞机掠过,都一个劲儿的朝天空挥舞着手臂。
杨俊飞笑了笑,继续向下望着。
直升机减慢速度在低空飞行,几乎都要贴到街道两旁的雪松和苦寒树的顶端了。
“亚尼克镇,嘿,果然是个只有寒冷与冰雪的地方!”他喃喃自语道:“……不过在这里过完剩下的假期,应该也不错吧。”
向西继续飞了大约十公里左右,直升机缓缓的在一个古堡的停机坪上降落了。
“要喝些什么吗?酒库里的酒,都是珍藏了上百年的好酒呢!”走进古堡的客厅,坐在舒服到甚至可以让整个人陷进去的沙发上,紫雪在他身后柔声问。
他挥挥手,随意的说了声“科洛克诺”,便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
紫雪吐了吐舌头,走到酒橱前倒了杯浅红色的液体端到桌上。
杨俊飞朝嘴里猛灌了一口,突然一切动作都在酒碰触到舌头的那一刻停止了,停的那么唐突。只见他全身僵硬,手用力的握成拳状,用力的几乎要将手心握出血来!
“怎,怎么了?酒不好喝?”紫雪隐隐有丝不好的感觉。
“嘿,嘿,你似乎忘了向我介绍这个古堡的女主人了!”
紫雪“啊”的一声惊叫出声来!
杨俊飞缓缓转过头,依然在笑,但笑容中却带着刺骨的冷。
“嘿,那个女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还叫张冰影吧。那个女人……哼!立刻叫她给我滚出来!”
带着笑,但杨俊飞的眼睛却因愤怒而变得血红,“如果三分钟后,我还见不到她的话,我会立刻离开,让她痛苦一辈子!”
当紫雪满脸惶恐的走出客厅后,时间,似乎慢了下来。
杨俊飞一口一口的喝着酒,满嘴的苦涩,却没有让他的这个动作稍稍停止分毫。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了,嘴角抽搐着,思绪再次滑向九年前,那段他本以为再也不用回忆的日子。
九年前的麻省理工大学校园,傍晚,常常看得见三个人亲密的结伴在校内慢慢散步。
他们的周围散发着自然而又迥然不同的气氛,这让所有从他们身旁走过的人,都会侧颈相望。
杨俊飞的聪明和幽默,张冰影的美和陆平的沉默。这三个好朋友无疑是当时物理系,不!甚至是麻省理工的一大亮点!
杨俊飞喜欢走在最左边,他高谈阔论、手脚并用的,将单调的物理理论用幽默的方式讲述出来。
而张冰影总是带着笑,挽着他的手,痴痴的望着他。
一年前,她已经是他的女友了,冰影感到很幸福,她疯狂的爱着这个冷俊而又几乎完美的男人,几乎是寸步不离。
陆平是半年前闯入他俩生活的。
他寡言少语,只有和杨俊飞争论某个想法的时候,才会略微有些生气。
所以杨俊飞常常讥笑他是个没有太多想象力的人,甚至说他给人一种迟钝的感觉。
陆平总是把生命科学的经典论述引以为金科玉律,就像伊斯兰教徒信奉可兰经中的每一句话那样,以至于才转校进入物理系不久,就对杨俊飞那不羁的思路,与不循常规的假设大加驳斥。
就在这互来互往、有兵有礼的互相不客气中,他俩竟然成了好朋友。
陆平常常感叹杨俊飞是个无可置疑的天才,只是太过感情用事。
而杨俊飞会立刻调侃他道:“陆平这家伙,其实既聪明又努力,可惜为人迂腐无聊,理智的过于沉闷了。”
每当这时,张冰影都会捂嘴轻笑,这两个性格极端相反的人,竟然也会走在一起,是不是也应该算是一项金氏世界记录了呢?
生活就这样无聊但又风趣的像一本日历那样,翻过了一页又一页。
三个好友本以为这样和睦的关系会永远持续下去,直到毕业,直到生命的结束。
但是命运这个顽皮的小孩,却总是爱开一些“无害”的小玩笑,将一些倒霉而又正常的东西破坏掉。
那一天,对!就是那天下午,杨俊飞记得很清楚,回忆中,所有的事就像昨天发生的那样。他向冰影求婚了,但是就在举行婚礼的那个下午,冰影却没有出现,一直都没有出现。
从此以后,她以及陆平就突然从自己的生活中彻底的消失,了无踪迹。不论他怎么寻找,也找不出他俩的蛛丝马迹。
然后一个月后,他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冰影写来的,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只有熟悉的笔迹,写下的短短一行字:
“飞,我和陆平结婚了……”
第二天,在所有人惊奇的眼神和劝慰中,杨俊飞递上了退学申请书,并说了一句至今还流传在麻省理工大学中的、意味深长的话:“别相信漂亮的女人!她们都是些王八蛋……”
客厅的门再次打开了。
走进门的是一个面带凄苦与疲倦的绝丽女郎。
这就是三十岁的张冰影?
她的面容还像九年前那么清丽,只是更加成熟了,而变化最大的是她的双眼,那对默默的望着自己的明亮眸子里的光芒,不再有狂热的爱恋,取而代之的是执着。
那是只有在长久的阅历中,才能锻炼出来的执着。
杨俊飞突然心中一痛,他重重的靠在沙发上,强迫自己浮躁的心绪安静下来。
他沉默,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曾经最爱自己、自己也最爱着的女人。
九年了,自己已变了很多,他绝对不会再让感性操控自己的情绪了,至少在现在,在她的面前不能!
沉默,还是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冰影深深吸了一口气,倚在门背上,挤出苦涩的笑容轻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本以为这个计划已经天衣无缝了呢?”
杨俊飞喝了一口酒道:“其实一到古堡的时候,我就隐隐感到略微的不安了。因为这里的布局每一处都无不是被精心的设计过,而目的,那就是为了引起我的好奇。
“再加上古灵精怪、有着你的影子的紫雪,关于这几点,你的确做的很好。“我承认你很顺利的,让我对那个所谓的教授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心,甚至十分想见他一面。但是很可惜,有两件事让你功败垂成了。”“有……两件!”张冰影惊讶的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