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阳谷县里一家客栈前便挤满了人,沈易透过窗子缝隙,在门外黑压压的人群中扫视了一眼,随即便看到了一个熟人。
即便是有心理准备,可看清西门庆模样的时候,沈易仍旧吃了一惊。
遥想当初第一次见面时,西门庆是何等意气风发,貌比潘安的他是何等潇洒,可如今这些通通消失不见,沈易此时看到的西门庆,仿佛突然老了十多岁,一张脸显得无比沧桑。
“哥哥,那厮果真来了……”
就在此时,石秀推门走了进来,他与自家叔叔石林在住在隔壁,方才醒来后往窗外眺望时,也看到了西门庆。
沈易应了一声,扭头叮嘱道:“贤弟,伯父那边准备好了么?”
所谓的神医,其实就是石秀的叔父假扮的,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
至于神医治病时所用的神药,则更简单的,均为沈易从应急药箱所取的,无非就是些消炎、感冒或者治拉肚子的药罢了。
这些药放在后世非常常见,但是在当前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称之为神药也丝毫不为过。
而且,或许这个时代的人还没耐药性的缘故,一般半粒药下去便能显出疗效,哪怕昨天有的病得严重些,三十人加起来也才耗了沈易四十多粒药,这药箱里的十几瓶药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相比较起来,石秀叔侄则要辛苦许多,不仅费尽周折悄悄将沈易带进了阳谷县城,还要打出神医名号地时候,不能在众人眼前露出一丝马脚。
所幸,石林老爷子走南闯北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一张嘴皮子早已练的炉火纯青,又有沈易给地药做辅助,扮起神医来简直是小菜一碟。
所以,沈易这句话问了也是多问。
果然,石秀听后随即笑道:“昨晚我与叔父又对了一遍话,等见了那厮后保证万无一失。”
沈易说道:“那就好,辛苦伯父与贤弟了。”
石秀忙道:“哥哥说的哪里话,我叔父的命都是……”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窗外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这个位置归占我们老爷了!”
“哪里来的泼皮,真当以为爷爷是好欺负的……西……西门大官人,莫要如此,小人家中老母亲病重………””
“……”
听到西门庆的名字后,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后,顾不得再连忙向下看去,毕竟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若是此时再出什么意外,可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幸好,楼下并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因为等着神医治病的实在太多,西门庆虽然来的不晚,但是排的着实不怎么靠前,随即西门庆便打起了歪主意。
沈易二人向楼下看时,西门庆正带着几名狗腿子与一人争执,那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说是争执其实早就吓得说不出话,不过此时他为了找神医救命也豁出去了,任凭西门庆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让出位置。
西门庆见状也是急了,阴沉着脸不再说话,挥手直接示意几名狗腿子将这人架走。
石秀本就喜欢打抱不平,见到这一幕差点没忍住,若不是因为沈易的计划,早就撸着袖子下去打人了。
“这厮简直是欺人太甚!”
石秀咬牙骂了一声,转身对沈易道:“哥哥,我先下去瞧一瞧。”
沈易叮嘱道:“好,不过贤弟莫要失了分寸,且让这厮先嚣张片刻,计划成了今天便好好的收拾他!”
“哥哥放心,兄弟省的。”
石秀只是应了一声后,二话没说便下了楼。
沈易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他却并不担心石秀会搞砸计划,自己这个兄弟虽然在水浒传中号称拼命三郎,但是办事还是很稳妥的。
楼下,众人见到石秀后,知道这是神医的弟子,没一个人敢怠慢,纷纷打起了招呼。
“小神医下来了。”
“小神医,神医他老人家何时开始治病?”
“家父病重急等拿药!小人因事耽误没能排上队,还望小神医包涵。”
“……”
由于前几天石秀进城打探消息时,经过了一番乔装打扮,而且那时与他打过照面的本就没几个,所以倒也没人能认出他。
“家师正在楼上用餐,各位稍安勿躁,马上开诊。”
石秀应着众人的话,一边来到了方才争执的双方旁。
淡淡的瞥了一眼西门庆,石秀有搭理他的奉承,转身对旁边那人道:“老哥莫要担心,等家师开诊了你第一个进去。”
那人听后,连忙语无伦次的道谢:“多谢小神医老爷……”
石秀挥了挥手,转身便要往楼上走。
西门庆见状顿时急了,忙问道:“在下呢?”
“哼!”
石秀根本就懒得搭理这人,直到上了楼梯即将消失在拐角时,方才头也没回撂下了一句。
“慢慢等吧,你最后一个进去!”
西门庆听了之后顿时大喜过望,对于这人的神态装作没看到一样,至于说最后一个看病也无所谓了,甚至这样还更好。
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来看一看这个所谓的神医是真是假,究竟有几层水平!
本着这个想法的西门庆也不着急,安排下人点了一桌饭菜,便吃便等了起来。
待神医开诊,西门庆一双眼睛更是没离开过楼梯口,直勾勾的望着一个接一个进去看病的人。
这些人中有些只是替家人买药,也有一部分是病人亲自过来,西门庆重点瞧的便是类。
就见他们进去时有的打着摆子,有的面容蜡黄看起来甚是虚脱,甚至还有人瘸着一条受了伤的腿。
可这些人出来之后,摆子也不打了,甚是虚脱那人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
便是拖着一条烂腿的那个,出来后腿上用白布包了一层,走路时都比之前轻松了一些。
西门庆越看越是欢喜,越看越是多信服一分,等到轮到他自己的时候,已经对这神医的医术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他进去后,神医果然没有令他失望,不需要把脉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他的病症所在。
不过就在神医刚要说医治方法时,忽然出现了波折。
只见一直立在神医旁边的那个,也就是曾经下楼的那个小神医,忽然冲了上来大叫道:“恩师不可!”
西门庆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他便已经向老人跪了下来。
这人哭道:“还望恩师莫要逆天而行,白白的损失了自家阳寿!”
不等神医说话,西门庆便一头雾水的问道:“甚么逆天而行,什么阳寿?”
“小神医”瞪了西门庆一眼,恨恨的说道:“移花接木之术本就是逆天而行,上次恩师帮人施展此术……”
这人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话锋一转又说道:“官人莫听我方才胡言乱语,恩师哪会甚么移花接木,更未给人换过什么部位……”
“够了!”
神医重重的一拍桌,对这人道:“孽障,莫非忘了为师平时如何教导你的,医者父母心,只要能救人性命,损失些许阳寿又能如何?”
神医骂完徒弟后,扭头向西门庆问道:“老朽愿以移花接木之术救官人,官人可愿意?”
西看了看大义凛然的神医,又望了望满脸愤恨的徒弟,西门庆忽然一拍脑袋,大声喊道:“多谢神医深明大义,在下愿意,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徒弟急道:“父亲……”
神医大手一挥,对西门庆道:“官人先去做好准备,准备好之后老朽便给官人完成移花接木!”
“准备甚么?”
“移花接木的花!”
“是!”
西门庆应了一声,起身便下了楼。
此时,狗腿子们早已等候多时,见西门庆出来后,便一窝蜂的围了上来。
西门庆直接拉起了为首的一人,边走边扭头对剩下几人道:“你们呆着别动。”
两人走出客栈后又行了几百米,来到街边一个拐角处后,西门庆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方才对狗腿子叮嘱道:“我交代你两件事情,你需用心去办。”
狗腿子也不问什么事,连忙点头道:“官人尽管吩咐。”
西门庆低声说道:“其一,找两头健壮的牡马,记住,千万别告诉是我要找的;
其二,去城外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将马牵过去不可让人知晓!”
狗腿子连连称喏,随后便不敢多耽误,连忙去做这些。
望着狗腿子远去的背影,西门庆想到自己又能够大展雄风,甚至比过往更加厉害。
他不禁有些得意,暗笑道:“往后这潘驴邓小闲,就要改成潘马邓小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