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校门口见到李萌的,她晓得我那天回校,这一趟,经历得太久,她打了很多回电话,余沉沉是知道李萌的,而且,她心里是默许的,我同她讲李萌这个女孩,她笑着,给了一个很中肯的回答,“听你说,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完全没有醋意,那时,我不知道她是心里没有我,还是可以大概看到命运的归宿,后来想,我觉得应该是后者,对余沉沉的预见性,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QQ空间的日志里面,我写道,“我很渣,真的很不好,从前只知道坏人就是强撸掠夺,现在觉得那些始乱终弃、见异思迁的人更为可恨,每逢此时,都是嫉恶如仇,现在,倒是站到了当初自己的对立面——我就是那个坏人。”
经过很多次的联络,很久的纠结,到最后终于妥协,余沉沉讲,“要善待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人,他们都是生命历程中的伴侣。”
她倒是看得开。
李萌买了很多东西,她说,这段时间的状态不是很好,有很多话想要一下子全部倒出来,可是找不到合适的倾诉对象,故而,在网上逛,碰到自己喜欢的就会买下来,有一头熊娃娃,很是可爱,如果我喜欢的话,可以赠送给我。
“不过年,不过节,干嘛要这样?没有理由呀。”我笑着,看着她从手机里面翻出那熊娃娃的照片——着实可爱至极。
只要开心,何必在乎是不是特殊的日子呢?对于我来说,有钱难买开心。过年过节又如何,我想要的总是轻而易举的得到,在我的生活中,像是从来就没有什么缺失过,可是,心里面总是空落落,中途很多人讲自己不知足,我也没有呀,追寻的东西到手以后,就觉得那不再珍贵,接着就去追寻下一个……周而复始,和最初的心态如出一辙,没有什么变化,滋生出强大无比的占有欲……
她讲的很平静,反思,反省;于我,想到的是,旁边缓缓而谈的女孩是一个家境殷实,物质充裕的人。
在学校上了几天课后,就临近期末考试,大三的期末考试,那些落下的课业,总是需要去弥补上,李萌找我说,创新大赛也需要一个阶段性的总结,学期末有个课题总结报告,还有个成果汇报,我们约了老师。
在学校综合楼,按之前约好的,我和李萌进到一间办公室,老师坐在电脑旁边,细心的看着电脑上我们这个课题的总结报告,这个参赛课题的细节是经过变动的,中间补充许多东西进去,我调整几遍,然后李萌又是修改过,很默契的是,我跟李萌的想法是相符的。
“小邓,你们报的这个课题,院里已经通过,已经报到学校去了,正式参加学校的比赛。”付出终于有了回报,我跟李萌相视一笑。王老师接着同我们讲了课题下一阶段的计划,说的很细致,把要点和重点都强调了。老师的思路是很新颖的,我们都很日认同。
王老师刻意的询问了我们对于未来的打算,李萌的回答是考研究生,继续深造,王老师听了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眼神,问我,我告诉她,我打算就业,老师略微思索一下,温柔的笑了,”好,都挺好,都很有前途。”我其实很不好意思,因为一般的老师对将要继续深造的学生是有特殊的兴趣的——作为老师,她们自己也是这般走过来的,从这中间,能看到以前的自己。
老师再一次的看了课题总结报告,李萌我俩坐在旁边,“李萌呀,本学期的期末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挺好,现在还在抓紧时间复习。”
“小邓呢?”
“准备着呢,问题不大。”
……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谈着,最好,她告诉我们,关于我们这个环境监测APP的创新课题,还有很长的路的走,一开始是班级筛选,后到院里比赛,到校里比赛,后经学校报送市里,再到全省大学生比赛……希望我们二人小组可以团结好,把这个课题弄出个名堂来,最好是获个奖,拿个名次。
“你看老师都讲了,我们两个人得好好配合。”李萌卖乖似的同我讲。
“所以呢?”我反问到,她肯定还会有别的想法,我一猜就是。
“然后呀……然后这个寒假你得推迟回家,毕竟现在我们都得忙着考试的事情。”我点点头说没有问题。王老师虽然没有讲说推迟假期,但是,李萌显然考虑得多。
接下来的几天都沉浸在课程中,早起,背诵,运算课本上的公式,与别人复习不一样的思路在于,我装换思维——站在出题老师的位置上,想想如果自己是老师,会如何出题,按照这样的思路去复习,可以缩减一部分的复习量。
我把这个思路同李萌讲,她大加赞赏。并且,我们成了期末考试的“战略合作”伙伴,我们找一间空教室,她背书给我听,要背诵的主要是一些公共课程,比如说马哲、哲学等课程。
“你背书的声音真好听。”李萌笑眯眯的,少见的害羞的情态在她的脸上,平日里大大方方的、慷慨的女孩子,全乎的表现了她娇羞的一面,刷一下,便背过身去,书本挡着脸,俯在另一边。
我上牙齿咬着下嘴唇,保持着沉默,“好啦好啦,不许再说这种笑话了。”重新拿起书来读,背书的时间长了,也会写一下计算机专业的编码等,她很认真,以至于我这个“学渣”都不好意思不去努力复习。
考试的时间倏忽就过去,考完一个科目,便想着下一科,时间就过得快,我们只负责答卷,审阅和给分便是老师的事情——那跟我们并没有最直接的关系。就好像一份爱,你奉陪到底,至于结果,那得交由缘分和天意。
“行李都收拾好了么?”李萌到宿舍楼下打电话说。这挺突然。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有某种安排,就莫名其妙。我匆匆下楼。
在宿舍的一楼的大厅,便看见她招手,稍微加快了脚步,走到他跟前,李萌笑着,在前面转了一圈,“说说看,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我低头把她周圈都看一遍,更加摸不着头脑,要问这跟平常的区别,实属难度大。摆摆头,证明实属看不出来有何不一般。
“不知道了吧?嘿嘿嘿。”她的笑总是很含蓄,不动声色,亭亭动人。
“呵呵,我同你讲呀,气质不一样,有没有觉得容光焕发?精神气十足?”
“哪有……”转念一想,却是十分不妥当的。应该赞扬,去欣赏才好。
“木头脑袋。”娇气的望着我,此时,她该是要把她的计划讲出来的时候,“我来呢,就是要告诉你,今天下午跟我走。”
“去哪儿?”我想到,那会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想法是那么自然就冒出来,以往就经历的一样,余沉沉当初说想离开故土,去别的地方,私奔的时候,也是这么的笃定。就好像一纸通知书,命令一样告知你,而我,好像没有选择。
她嘟嘟嘴,“去我家!”高贵的炫耀,我想到很多地方,唯独不能想到这个地方。
“去你家做什么?”很多个为什么在脑海里面形成了,这是其中的一个。
“我正式来通知你,你可以有意见,但是恐怕得保留。因为你的所有疑问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听起来这么霸道无理,可我晓得她恐怕是畏惧被生硬的拒绝。从她羞红的脸上便可以看出来,历来,正如她讲的,她具备某种气质,可以理解成高贵、傲娇,但与纯粹的气质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的言行中饱含温柔和柔和之气,相较于纯粹的傲娇,相处起来就相宜得多。
一见到我稍微有些犹豫,兴许就知道我心里所想,“你不必有顾虑,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呆着太着急,太孤独。”算是个引子,能够引出我的想法和顾虑。
“那令尊令堂在家中,一个外人去就很不合适,不妥不妥。”
“嘿?你还咬文嚼字,刚才已经给你讲了,家中就小女子我一个人。”她在等我的回复,同时,也在思索我到底作何打算,“他们都常年在外做生意,即便是这新年节下,也必定是不会回来,他们已经打电话给我讲过。”好似在让我完全放心一样,打消我的顾虑心。
收起方才的豪放,终于归到矜持和正经的时候,在劝导。
“还是不行,你一个女孩子,我一个男孩子,平白无故的就去你家,又非亲非故,不是个事儿。”
“这有什么,我的朋友很多的,她们也经常上我家呆一段时间,很平常呀,我的盛情相邀,基本就没有被拒绝过,怎么……感觉好难啊。”她长叹一口气。
差距就在这个时候凸显出来,她站在现代的角度上,我还处在传统的一边跃跃欲试,不经意间,是在与她相抗,不存在谁取得最终的胜利,只有两种结果——她铩羽而归,或者我恭敬不如从命。
“那你回家了,我们的课题怎么办,过几天就会封学校,你是回南方老家么?”她鄙夷的说。
这种纠结和犹豫只是短时间的,“回去?故乡是一如既往的,余沉沉,还在东山医院,她已经告诉我,不要再去找她,有什么事情就等到她出院之后再讲。”我答应了,这个结论是在我跟她讲寒假安排的时候,她下的决心。至于理由,没有理由。好像我是与她对面重逢遇见的陌生人,因为生疏,彼此相离甚远。
不得归,不如离去。
“好。”较方才自己的巧言令色,现在更加决断。
“好勒!收拾收拾,下午两点的火车。”说完就转头离开,也不忘转头再催促一遍。
我点头,望见她回去,才上楼,带着小纠结去收拾行李。想着将要去的地方是何模样,又是何种情状。
北方的农村,我见过的,是十分豪迈的,民风如此,北方的广袤和气候都注入到人的骨子里,不事精细,万般事情都可以看淡,凡事看开,“不要整那些个没用的,不服就干!”简洁直白,几乎所有的难题在这里都能找到一个最简单的解决办法。这是我所欣赏的,亦是为外地人称道的。
第一次见到火炕,炕头是最暖和的地方。即便如此,还有一杯热酒,“喝点儿,俺们这嘎达冷,一口搂了,别养鱼。”去张琳家的第一次就能体会到他们的热心。
屯子里的房屋大多是比较低矮的,一般的人家都会有一到两座火炕,从外面看屋顶的烟囱就可以看到,四周有院墙,“你家墙又高,四处搭炮台……”二人转里面唱的大差不差。有小院,有水井,田野上是一望无际的黑土地,有大豆高粱。
轮子很大的拖拉机,从院墙外的路上驶过,在屋子里就可以看到上面驾驶的是谁,窗户都是大玻璃的,一眼可以看到很多景象。屋子里的陈设有些讲究,供着财神爷,电视以帘子遮盖,衣柜在卧室横着放,倒是方便。还有牛羊马在圈里面转悠悠。
整个屯子大多此番,少见的二层楼,便可以说是有钱人家。
高大的、茂密的森林是少见的,那差不多在与大小兴安岭的周边相邻才有,最北边是亚寒带的针叶松树,高大,耸入云端,而这个屯子,像在学校一样,有的是高大的杨树,面是绿色,而叶底则是白色的,高大葱茏茂盛,有些稍微矮一些的松树,杉树在型号上就稍有逊色,可好歹是是一片绿色,在荒无人烟的山坡上立着的这些大树,像是这方土地上最后的首位着,那里的草,即便是盛夏时节,也没有办法茂密起来,等到秋风过来的时候,缓缓的一地枯黄。
因为纬度原因,似乎太阳是专门装上的一种照射的设备,从约莫早上10点开始,到下午4点钟,都一直亮着,不懈怠,照在人身上,似乎光是能够吸收人体的能量一样,一开始是倦怠,后来是昏沉,迷迷糊糊瘫软作一团。
天很蓝,蓝洼洼,水洗过一样,白云,草地,山坡羊,原野上的耕作机械,可满足一个人全部的祥和、安稳的愿望。
印象这个玩意是很神奇的,一眼万年——只要看一眼,便好像是把所有的都尽收眼里。虽有以偏概全的大意,但总体氛围却是这般的,这片天空下的风物,大抵如此。想必李萌的家与此相去不远。
而后来,超过我认知的是,那是真实的富贵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