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难得有这么耀眼的日光,天空万里无云,抬眼望去,天离得极近,像是要倾到地面上。帝城中如往日般繁华,城内巡逻的士兵每个队列都抱着一卷告示井然有序的向城中各大布告栏而去。很快,吸引了大批百姓相看,议论纷纷。
自即日起,城主府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凡违令者死!
从告示出后几日,城中百姓疑声四起,颇有怨言,但是想必是玄执杀名太甚,竟也没几人违反。
帝城城主府,荼白楼,青忱房中。
“青公子,这样下去,我们撑不过五日。”
殃殃望向面前的黑衣青年。
娃娃脸的殃殃此刻面色沉重,少城主让他在城主府看好大后方,竟然让敌人直接摸到城池脚下。
以死谢罪也不足惜。
“一夜之间,被阵法合围。”青忱语气平静的像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啊,不知道南王宫的人用什么歪门邪道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似的。”殃殃咬牙切齿的附和道。
青忱没有马上搭话,如扇般的睫毛覆着黑白分明的眸子,让人看不透。
不消一会儿,青忱抬眼,开口说道:“不,这并不难。”
“从濮、泠城双路被破的情况下能像这样不动声色的万人出动,然后再直接从南到东部腹地帝城。这无疑是天方夜谭。”
“但是……”青忱顿了顿,眼中竟是有一丝赞叹。赞叹南王的一手远虑。
“若是这千余人不是从南部出来的呢?”
青忱看向殃殃。
“若这些人是如玄执的西影军一样一直潜伏在西部的呢。”
“但从西部到帝城,也不可能啊……”
“殃殃,你有注意他们的装备兵器么。”
殃殃顺着青忱的话回忆在城墙上望到的南王宫士兵。
过了片刻。
他本来就圆滚滚的眼睛瞪的有铜铃大。
“是…是…是……”
“天晶矿。”
“落星山脉!”
“对!如果走落星山脉,那不是没可能兵临城下!西部早已千疮百孔,少城主能在那里养军,南王为什么不可以呢?!落星山脉贯穿整个北部,两边山脚却也离东西两方不远,从西部绕路北部的落星山脉,虽多走些时日但山林本就是天然绝佳的掩体,南王更是掌握着一条通向天晶矿的密路…”
殃殃激动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所以…从北部绕到东部山脚下…离城主府仅有三座城池的距离!”
“可这三座城……”
“难道出了落星山脉,就没有山林道了么?”
“南王宫士兵到时并不是精神焕发,而是满身疲惫,甚至带着伤兵。可见他们为了到这里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威逼利诱,暗杀夺城,绕道山林。
怕是无所用之不及。
南王,不愧是年少成王,掌权十余载,就是不知他这一计是锦上添花,还是背水一战。
没有一座城池是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南王的奇袭之军,不过数千人,但是绕过了重重布防,直临帝城。
却不攻不守,只是封住城中各大出入口
用阵法。
一个诡异之极的阵法。
凡是踏入阵法的人皆有去无回,从外面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帝城虽庞大繁荣,但若无进出买卖交易,城中物资不够全城百姓安稳的撑过7日。
也许不用七日,到后期资源短缺,势必民心动荡,任玄执有多大的威望,也撑不过一个人活下去的欲望。
攻破帝城轻而易举。
绝妙之计。
而此时玄执远在南王宫,做最后一战。
万不可受此事打扰。
……
夜。
也许是受了这几日好日头的影响,月光铺展,如银瀑一般直直的散落大地,照的夜空明亮至极。
青忱依旧一身黑衣,银色面具,潜尾弓箭,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城墙头。
银色面具耀眼,招来了敌方首领。
十五六岁少年,高头大马,一身同样耀眼的银甲张扬至极,让人无法忽视。
他极其狂妄的抬头望青忱处看去。
只看到一汪深潭般的沉静,丝毫没有因为被封城而有一丝慌乱。
少年顿觉无趣,一声口哨挑衅,摆手转身而去。
青忱垂眸。
身后城中,人心惶惶撑不过两日了。
外面消息被封死,只有南王宫处的能传进来,恐怕也只有去南王宫的鸽子能飞出去。
城外人等的就是自乱阵脚。
青忱独自站了好一会儿。
月光如瀑,却没有城中灯火与之交相辉映了。
翌日。
是与殃殃商议好的反攻之日。
城中兵将早已整装待发。只要阵法一破,敌方没有这鬼魅阵法傍身,就会像张纸一样一捅就破。
而殃殃与青忱一同站在城墙上,他压下心中的担忧,万不能在此时坏了士气。
到此时青公子也没有告诉他是否有十成把握的破阵之法。
城内百姓早已闻得风声,早早的闭窗锁门。
宽阔的街道上,到处是身着天晶材质铠甲与兵器的士兵。
城头上,世间赞扬无双的潜尾神箭青公子第一次在世人面前清晰的表明立场。
他是玄执的将。
他为帝城的野心身先士卒。
帝城城墙上,战鼓敲响,战歌铿锵。城头士兵早已准备就绪。
众人望向城头的青忱与殃殃,士气高燃。
与之不同的是,城下安静无比,甚至看不见一兵一将。
但谁也不会小看这份寂静。这可是会吃人的陷阱。无数勇士葬送在这血盆大口之下。
南王宫的年轻将领并未出现,怕是在阵中整装待发。
日头正好。
青忱走出了城楼楼檐所遮的阴影。
耳边战鼓擂擂,身前不见一丝风吹草动。
青忱孤身一人,就像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把城池与战场清晰划开。
他的手紧了紧手中的弓箭,他要为玄执守住这座城。
在天下人都密切关注的此时此刻。他毫无退路。
青忱依旧是一身黑衣,天晶材质的盔甲与他脸上的银色面具交相辉映。
惊艳才绝,举世无双。
青忱依旧一副淡漠无争的样子,如竹如兰。他突然转了个方向,面向南方。
那里有他可付之一切的姑娘。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