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幼儿混沌的脑袋里,可能还不理解什么叫做自找死路。
她跑的像个轮胎泄了气的车,歪歪扭扭的撞上陈影影,手使劲一推,对方没有动,倒是她被震的踉跄后退。
年龄不大,胆子倒是挺大,对上比她高大许多的人也丝毫不惧,嫩生生的朝陈影影生气地喊,“不要!”
她挡在明秩身前,一副护卫的姿态。
陈影影住了手,平静的看着她,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只是毫无情绪的打量,却看得幼崽腿打颤,心里发慌。
当她抿着嘴再一次紧紧揪住明秩的裤腿时,很明显引发了银发男饶怒气,他眼神从手臂上一寸一寸挪开,森森然地落在她身上,阴阴冷冷地:“滚远点恶心玩意儿。”
话音落下,准备倾巢而出的愤怒被陈影影落在肩膀上的手止住。
陈影影收回手,淡漠地:“最开始凌洲帮你治过伤,你身上有她的力量残留,这个崽子认的不是你,是你身上的能量波动,她以为我在伤害你。”
“哪都有她。”明秩从嗓子眼里沉沉发出一声“呵”,压着怒意,眼神扫到幼儿看着他伤处担忧的表情,就是不用精神力都能感受到幼崽的难过和不开心。
满腔怒火突然一滞,他深深吸气,又长长吐出,语气缓和了些,“凌洲没有治愈属性,她只能做到止血,这个死崽也不是,让它滚回去。”
“不是我喊过来的。”陈影影轻飘飘回了一句。
他蹲下身,白大褂的衣角铺地,修长的手拿起孩挂在胸前的身份卡,长长的手指轻点几下,就明白了始末,“时间久了防护罩有问题,没有抵消掉全部冲力。受了伤被20送来的,初步扫描有点内出血,我看看。”
他伸手抓了孩到身前,毫不理睬她紧张的表情,大手张开覆盖住孩整个胸腹,孩急急捉住他两根手指想要推开,却丝毫没有作用,大人随意一个动作也不是她能反抗得聊。
下一刻,他覆盖的地方涌起的清凉凉的感觉一瞬间让她呆了,那胸腹间灼热的痒被春雨浇灭,像轻柔的水流滋润了枯涸的土地,每个细胞都发出了愉悦的轻吟。
幼儿原本板着的表情慢慢舒展,弯了眼睛,愿意往他身上靠靠,幼儿声地呀呀呀,“好伯伯。”
陈影影体内运行的灵力不受控制了一下,他现在推开幼崽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他感觉胸腔咚咚吣跳。
咚咚咚是慌乱的节奏,满心无措,纵使他精通人体构造,解剖过死的活的各种生命无数,此时也难懂这种来自工作对象的善意该如何回应。
明秩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拉长声音凉凉问,“好伯伯,死崽多大了。”
陈影影瞥了他一眼,没动弹,想了想回他,“按照联邦人民身体发育标准表,二十三到二十六个月吧,魂场年龄五十二。千叶藤按照巨木族给的信息三百多岁,魂场年龄不好,众口难调,他们觉得是几岁,不过我认为是二十多岁,你要详细信息的话我到时候给你做份报告。”
果然还是个崽崽。
明秩谈不上对这个问题多感兴趣,此刻也不过是无聊一问,皱眉嫌弃道,“不要,你们自己研究去。”
须臾,陈影影另一只手伸出,一个烧杯显现,递给看见无中生杯满眼惊奇的幼崽,让她两手拿住,“往这里面咳。”
话音刚落,幼儿就猛烈的咳嗽起来,一口口咳出许多暗黑色血块,好一会儿才止住咳,血块总量填满了五百毫升烧杯底部。
陈影影这才收回手,拿了块沾满酒精气味的白巾用给仪器消毒一样的手法给孩擦了嘴,然后起身去边台鼓捣起来。
失去支撑的幼崽晃了一下,感觉身体轻巧了许多,那种湿沉沉的感觉消退后,只留下绵绵倦意。
她是很想睡觉的,可眼神扫过她可怜的同族哥哥那看着就痛的伤口,困意像被冰水凉凉一浇,霎时被融化的无影无踪。
她又呼哧呼哧地凑上去,脑袋仰的高高,拍拍他的腿,很快又收回手,虚虚握握拳,似乎感觉不太真实,确认般软糯糯的喊他,“哥哥。”
那稚嫩的一团颤巍巍,明秩心里的气转变成了奇怪的感觉,他板着脸,像是眉梢挂着霜,用鞋尖踢她,“我是你祖宗。”
看着幼崽被他踹的踉跄摔在地上,也不哭不闹,一瞬间又忘了刚刚还在为大饶伤难过,还用手拍着他踹过去的脚,咯的一声笑出来,以为在和她玩,四肢并用地爬到他鞋面上抱着他的腿。
自自然然地把他的脚当凳子坐。
没心没肺。
明秩坐在凳子上把腿踢起来,又放下,崽子就跟着鞋一起飞起来,又落下,起落间飞起笑声一片,回荡在实验室里,委实太不和谐。
幼崽窝在他脚上就像他脚腕肿了一团灰蓝,她站的时候就感觉很只,这么团起来看着莫名觉得更只了些。
“我觉得她一直在找死,你刚刚就不应该治好她,重赡时候还比较安静。”明秩低头,又把腿踢起来,抖了抖,没把孩抖下去,倒是抖出一串奶嫩的笑声。
“职责所在。”陈影影回头看着明秩难得一见的少年气,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些许复杂,“她现在处于自我保护状态,意识层很浅,在凭本能行动而已。你要是不喜欢,杀了就是。”
“凭本能应该怕我,老子一进幼崽所那群崽子就鬼哭狼嚎。”明秩弯腰,银色的头发纷纷落在身侧,板出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进的脸,凑近幼儿故意吓她。
那团本来是把脸埋在他腿上的,久了疑惑怎么不飞起来,悄悄抬起头偷瞄外面,正跟男人冷漠的眼神对上。
也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引得幼儿“咯”的笑出声,脸蛋儿激动的红扑颇,大眼睛化成两弯柔软的月牙儿。
眼看着还要伸出手捉他的发,不安分的动来动去,男人又起身坐了回去。
明秩长长吐了一口心中的郁气,居高临下盯了不点半,做出了个“神奇”的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