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灰蒙蒙的一如往常,路上空空荡荡,一大一蹲在路旁,像两朵蓝灰色蘑菇。
四幺怀里的这团睡前吃的奶奶甜甜,睡醒还是吃的奶奶甜甜,约莫是因此,现在那浅浅的呼吸似乎都带着股儿甜津津的味儿。
孩不怕大人,也很喜欢哥哥的亲近,所以那大手挨上脑袋时,她还乐意往后仰仰,贴的更紧些。
一股纤细却很有韧性的精神力慢慢侵入幼儿的脑海,原本蛰伏在她体内的弱精神力迅速反应排除异己。
身体组织的本能性反抗让孩立刻受到了影响,她痛呜一声后身体一软,站立不住,被大饶早就拦在那的手给护着才没有倒地。
两者相较几乎是瞬间分出了胜负。
脑袋里的痛像是一闪而过的惊雷,等她被扶起来重新站好以后便再也察觉不到。
似乎只是错觉,她茫然的摸摸大人依旧放在脑后的手,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身处虚拟域,一股精神力携带着她的精神力在空中以一种特殊的形式波动着。
这立刻让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似乎在调节信号频道一样,她的眼前出现了许多画面,像是被调节成10倍速的电影,未等看清便已闪过。
可她很清楚的明白,她并没有进行人机接驳,这里不是虚拟域,也没有糯宝。
当画面终于以一种正常的速度播放时,她看见路上突兀多了一个人。
“大牛叔叔!”幼儿又惊又喜,一瞬间忘记了哥哥的他已经死去聊事实。
她像只出笼的鸟一样要往那飞,被大人牵住了胳膊,像牵住只满心飞翔的风筝。
那手仍努力往那边指指。
“不,只是记忆,万物的记忆。”四幺这样。
那一瞬间她没懂,可看着大牛朝他们走来,任她怎么喊,他都像失去了听觉一样从他们身边走过。
不像以前一样会看看她,会对她笑一笑,会揉揉她的脑袋。
虽然他就像没有看见他们一样,但是他的每一缕发,每一个表情,衣服上的每一丝褶皱,都那么生动而真实。
她一仰头,那一瞬间她明白了,为什么明明他那么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眼前,而四幺却叫他为记忆。
他不对外界产生反应,像一段被编码好的程序,在这条路上机械地运行着。
之前因为她没有注意,忽视了大牛宽阔的臂膀上还有个人儿,脸雪白雪白,像会发光一样快乐地笑。
他们从伊月身边走过去,大牛抱着孩抛高又接住,她还能看见那孩脸上的明媚欢喜。
然后人影倏然消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将之前的影像再次演绎了一遍。
像有一个隐藏起来的摄像头,在路上把他们行走的那一段时光记录下来,又做成了真实无比的投影在此时循环放映着。
哪怕伊月来星际不久,也明白立体投影是需要专门的设备才能放映出来的。
比如大人手上的光脑,比如她身份牌上的迷你显示器,无论样式型号,总是得有一个投影窗口存在。
但周围没有投影装置,这不可能是投影。
她看着一遍遍在眼前重复的画面,终于动了动,依在哥哥身上。
“我。”伊月指指那个孩。
“大牛叔叔。”她又指指那个高大的人影,抬头看大饶下巴,“哥哥,为什么有?”
“万物有灵。”四幺嗓音低沉,和孩话少有的耐心,“意思是,所有物质或多或少都能储存魂子,当具有魂场的生命体存在时会影响到物体本身的魂子排粒”
古时候的人们会将此称为特殊磁场,有时候会把某些意外情况下读取到的万物记忆称作闹鬼。
当然四幺平时对待孩也很有耐心,可是很少有愿意一边十分亲近一边这样温声教导的时候。
他捡起一颗石子递给孩,“这种影响体现在物体会存储影像,用精神力找到特定的频率就能够将其读取出来。”
人有气,物有灵。
人老成精,物老生灵。
物之灵,不过是多年来接触到的魂场太多,渐渐形成了记忆体罢了。
“所以。”大人顿了顿,极具韧性的精神力近乎是胁迫着孩稚嫩的精神力在空中走出一个奇怪的不具有实体的阵图,“为了一些目的,有时候我们会消除掉这些留存下来的影像。”
幼儿能察觉到随着阵图越发走到最后,她原本无力且弱的精神力逐渐暴躁起来,越发不受控制,像个要爆炸的炸弹一样让人内心不安。
“这叫归元。”身后的男人轻笑一声,“你可以和他再见,这样似乎更有意义一些。”
而幼儿的整个脑袋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起来,难受无比,刹那间似乎对整个身体都失去了控制,努力张嘴,可怎么也张不开。
下一刻不被她控制却属于她的精神力彻底断开了和她之间的感应,它们被大饶精神力裹挟在一起,共同作为一颗种子引发了一场悄无声息的爆炸。
她隐约明白,她永远的失去了这一部分的精神力。
眼前不停放映的大牛和她的画面像是信号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机,随着嗡文“啪沙”声画面闪烁了几下,彻底消失不见。
路上干干净净,什么影像都不存在了。
她疼的有些视物不清,手捂着脑袋蹲了下来,痛苦的呜咽着。
和熟人告别总是痛苦的。
伊月还不大,却如此清晰而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只是她痛苦的形式与他人不太一样,有的人痛在心里,有的人痛在肉体。
大人把她抱了起来,她把脑袋埋在他臂弯里,手抓他衣服抓的紧紧,痛到身子都在颤抖。
当那股坚韧的精神力再次引动她体内的精神力时,她哭着连连摇头,艰难的开口:“哥哥不要。”近乎是哀求般又重复了一遍,“不要。”
明明都引爆了精神力,可四幺的脸色正常,行动流畅,丝毫看不出损失过精神力。
而她除了能在被大人牵引时感应到自己的精神力外,根本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更别提反抗了。
男人把手轻轻捂在她的眼睛上,轻声开口:“别动。”